路归缘一个空间移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孔昊天面前，笑呵呵地说道：“对呀，你跑什么？”


    这声音如同催命的鬼魅，孔昊天浑身汗毛倒竖，想也不想就要催动乾坤照影镜。


    然而，镜子还在手中，身体却僵住了。


    不是被点了穴，也不是被灵力束缚，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剥离感。


    他感觉自己与周遭的天地灵气、法则，硬生生被切断了一切联系。


    路归缘伸出两根手指，轻巧地从他僵硬的手中夹走了乾坤照影镜，在手里抛了抛。


    “好东西，就是主人不怎么样。归我了。”


    孔昊天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拼尽全力挣扎，却连一根小指头都动不了。


    “别白费力气了。”路归缘的声音带着一丝戏谑，“在我的地盘，你就是那砧板上的鱼肉。我想清蒸还是红烧，全看我心情。”


    孔昊天心中掀起惊涛骇浪，最后的希望寄托于血脉传讯。他疯狂催动血脉之力，试图召唤孔家老祖孔一山来救他。


    然而，讯息如同一滴水滴入大海，惊不起半分波澜。


    刹那间，孔昊天心中升起一股恐惧。


    路归缘歪着头打量他：“现在知道怕了？”


    “刚刚不是挺狂吗？”


    “呵呵，本来还想让你多蹦跶几天，可你偏要穷追不舍。既然你这么着急赶着去投胎，那么，你的命，我只好收下了。”


    孔昊天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知道，今日在劫难逃。


    “是我技不如人，我认栽。可否告知在下阁下究竟是谁？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路归缘笑了，那双清澈的杏眼里满是纯良无害：“都说了我是半个凤家人，孔家主，你怎么就是不信呢？”


    她话锋一转，声音陡然变冷。


    “十六年前，你们孔家为了一己私利，挖我灵根，掳我娘亲。逼她喝下忘情散，欺她，瞒她，骗她！让她顶着别人的身份，在你们孔家当了十六年的金丝雀！”


    “孔昊天，午夜梦回时，你可曾想过会有今天？”


    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孔昊天心上。


    他瞳孔剧烈收缩，一个荒谬到极致的念头涌上心头：“你……你是凤知微在中洲生下的那个……孽种？”


    “没错。”路归缘点头，笑意更深，“我就是当年那个被你儿子抛尸荒野的孩子。”


    “不可能！”孔昊天失声吼道，“就算那个孩子还活着，今年也才十六岁！”


    一个十六岁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将他逼到如此境地？这绝无可能！


    路归缘摊了摊手：“难道我不像十六？”


    孔昊天一噎。


    看骨龄，她确实只有十六。


    他之前一直以为，这是哪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用了什么秘法伪装的。


    十六年……


    短短十六年，那个孩子竟然成长到了如此地步。


    孔昊天心神俱颤，难道这就是凤家血脉的恐怖之处？


    可她流着一半凡人血脉，并非纯正的凤族血脉，怎么会有如此天赋？


    若这样，那凤知微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也可以？


    “孔家主，别再幻想了。”路归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忘了告诉你，我还是个八品炼药师。区区忘情散，解起来并不费事。”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一个秘密。


    “你猜，以我娘的脾气，当她记起一切，恢复神智后，还会心甘情愿地，生下带着仇人血脉的孩子吗？”


    轰！


    孔昊天如遭雷击，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你们……你们把我的孙子给打掉了？！”


    “你们怎么敢！”


    “那也是她的亲骨肉啊！”他目眦欲裂，状若疯魔。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的女声自虚空中传来。


    “缘儿，让娘出来。”


    “好嘞！”


    下一秒，空间微微波动，凤知微的身影凭空出现。


    她容貌气质尽复旧观，一身凤火流云裙，风华绝代，眉宇间再无半分柔弱，只有属于凤家人的高傲。


    而她的腹部，平坦如初。


    孔昊天死死盯着她的肚子，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精气神，天，塌了。


    孔家筹谋多年，牺牲无数，为的就是那个身负两种顶级血脉的孩子！


    如今，一切成空！


    “凤知微！”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你这个毒妇！虎毒尚不食子，你竟然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不放过！”


    “我呸！”凤知微眼中尽是鄙夷与厌恶，“老东西，脸皮比城墙还厚！想让我凤知微给你们孔家生孩子，也不撒泡尿照照你们配不配！”


    她冷笑一声，手腕一翻。


    “想要孩子是吧？给你！”


    一个血肉模糊、尚未成型的死婴被她扔在了孔昊天脚下。


    路归缘勾了勾唇，她一眼就看出，这死婴是宝宝用灵气幻化出来的。


    她在心里给老妈点了个赞，这演技，这道具，绝了！


    希望破灭，孔昊天看着地上那团血肉，心痛如绞，一口老血喷了出来，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杀了我……”他双目赤红，声音嘶哑地哀求。


    “杀了你？”路归缘轻笑一声，“那也太便宜你了。孔昊天，你不是觊觎凤家血脉，想让孔家再进一步吗？那我就要你活着，亲眼看着你引以为傲的孔家，是如何一步步在东域消失。”


    话音落下，她并指如剑，毫不犹豫地刺入孔昊天的丹田。


    灵力爆涌，气海破碎！


    孔昊天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一身修为尽数被废。


    紧接着，路归缘又一掌拍在他的胸口，硬生生将他的灵根挖了出来。


    剧痛让孔昊天几欲昏死，路归缘却又弹出一颗丹药，强行塞进他嘴里，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死，也是一种解脱。我偏不让你解脱。”


    她抬起手，双手结印，指尖萦绕着一股玄奥晦涩的气息。


    “轮回诀！”


    一道灰色的光芒没入孔昊天的眉心。


    他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皮肤松弛，长出老年斑，头发由黑转灰，再到雪白、脱落……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数息，他却仿佛经历了千年孤独与腐朽。


    最后，路归缘解除了对他的禁锢。


    噗通一声，孔昊天像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成了一个修为尽失、灵根被毁、行将就木的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