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归缘没有直接回答。


    她摊开手心，一颗流光溢彩的丹药静静躺在那里，散发着奇异的芬芳。


    “夫人，这是忆神丹。吃了它，您就能记起所有的事情。”路归缘的声音很轻，“到时候，您自然会知道，我是谁。”


    凤知微看着那颗丹药，又看看眼前这张让她莫名信任的脸。


    她知道，这是一个巨大的赌博。


    可不知为何，她愿意赌。


    她接过丹药，没有任何犹豫，直接送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化作一股清凉的暖流，直冲脑海。


    路归缘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捧着空碗的手指微微收紧，手心渗出了细密的汗。


    她不知道凤知微恢复记忆能不能接受如今的一切，也不知道凤知微会不会认可她这个女儿？


    凤知微身子一颤，脑中仿佛被投入一颗惊雷，轰然炸开，无数破碎的画面如潮水般涌来


    眼前闪过凤家辉煌的楼阁，父母慈爱的笑脸，还有……一个男人冷漠的背影。


    紧接着，便是冲天的杀意，和一个婴儿微弱的啼哭。


    “我的孩子……”


    心口传来一阵阵尖锐的绞痛，属于凤知微的记忆一点一点苏醒。


    “我想起来了，我全都想起来了！”


    凤知微猛地抬头，眼中再无半分柔弱，取而代之的是淬着寒冰的烈焰。


    “我不是白之瑶，我是凤知微！”


    “孔家……好一个狼子野心的孔家！”


    滔天的恨意从她身上倾泻而出，让周围的温度都降了几分。


    她从储物戒中摸出一面铜镜，镜中映出一张温婉有余，却失了锋芒的脸。


    她眼中闪过一丝嫌恶。


    “换颜术……呸，真恶心。”


    话音未落，她指尖灵光一闪，在脸上一抹。镜中那张属于白之瑶的脸如水波般荡开，一张明艳逼人、顾盼生辉的容颜显现出来。眉眼间尽是身为顶级世家大小姐的骄傲与张扬。


    “老娘堂堂凤家大小姐，竟然顶着这么一张小家子气的脸招摇过市，简直是奇耻大辱。”


    路归缘站在一旁，看着她娘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操作，眼睛瞪得溜圆。


    好家伙，这变脸速度，比翻书还快。


    她那点担忧，果然是多余的。她娘这接受能力和心理素质，简直强到离谱。


    “夫人，你……没事吧？”路归缘试探着问。


    凤知微凌厉的眼神扫了过来，眉头一挑：“什么夫人，叫娘。”


    路归缘心头一热，眼眶瞬间就红了。


    “哭什么，没出息。”凤知微嘴上训斥着，语气却软了几分，“你以为娘会不认你？”


    她走上前，仔细端详着路归缘的眉眼，目光渐渐变得温柔。


    “你的模样，四分像我，六分像你那块木头爹。难怪我第一眼见你，就觉得亲切。原来你就是我的女儿。”


    下一刻，凤知微猛地张开双臂，一把将路归缘紧紧搂进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感谢漫天神佛庇佑，我的女儿还活着！”


    路归缘眼泪瞬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娘！咳……太紧了！”路归缘被勒得差点喘不上气，“肚子，小心你的肚子！”


    凤知微却不管不顾，哼了一声：“弱者不配当我的孩子。乖，让娘好好抱抱。”


    路归缘吓得一动不敢动。


    许久，凤知微才松开她，问道：“乖女儿，娘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路归缘缓了口气，答道：“娘，我叫路归缘。爹平时都叫我缘儿。”


    “缘儿？好名字。”凤知微满意地点点头，随即话锋一转，“你爹那块木头取的？”


    路归缘老实摇头：“我自己取的。”


    “想来也是，”凤知微一脸理所当然，“就他那无趣的性子，哪里想得出这么好听的名字。”


    路归缘：“……”


    爹，对不住了，我在娘这儿给你挣不回面子。


    凤知微神色忽然变得凝重：“缘儿，告诉娘，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她不敢想，一个刚出生就被挖去灵根的婴孩，是如何活下来的？


    该死的孔家，此仇不报，她就不是凤知微。


    路归缘怕她伤心，连忙道：“娘，你别难过。当年孔一白挖了我的灵根，我快死的时候，是系统瓜六救了我。”


    “系统瓜六？”凤知微皱眉，“那是什么东西？”


    “娘，瓜六不是东西。”


    【宿主，你怎么骂人呀？】系统006委屈的声音在路归缘脑中响起。


    路归缘懒得理它，对凤知微解释：【瓜六是超脱三界五行的一种神秘力量，它无所不知，是我的伙伴，也是我的守护神。】


    006：【宿主，你干嘛突然这么煽情。】


    路归缘在心里回它：【因为你一直都是。瓜六，快给我娘打个招呼。】


    下一秒，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奶音，突兀地在凤知微的脑海里响起。


    【嗨，宿主娘亲，你好呀，我是系统006。】


    凤知微浑身一僵，神识瞬间扫过四周，却一无所获。她惊疑地看向女儿：“缘儿，这瓜六……是个奶娃娃？”


    “并不是，瓜六没有实体。”路归缘解释道，“它刚刚是故意用这种声音讨你开心。”


    006立刻接话：【宿主，只要你努力吃瓜，再升一级，人家就可以拥有实体啦！】


    路归缘立刻保证：“好，我一定早日让你拥有实体。”


    凤知微听得云里雾里，但她抓住了重点：这个叫瓜六的神秘力量，对她女儿至关重要。


    路归缘继续说道：“当初瓜六为了救我，耗尽了能量。后来，我被凡界一对姓张的夫妻收养，认了他们当养父养母。直到一年前，瓜六升到一级，能量恢复，才帮我重塑了灵根。之后我去参加太行宗弟子考核，爹认出了我，我就回到了太行宗。”


    她拉着凤知微的手，轻声说：“娘，你别难过，养父养母对我很好，爹对我也很好，女儿没吃苦。”


    凤知微看着女儿故作轻松的笑脸，心疼得无以复加。


    那么小的孩子，就遭了如此大罪，怎么叫没吃苦？


    也怪她当初太任性，不管不顾给路道年下药。后来有了身孕，自信以为凭自己的本事，完全可以将女儿抚养长大，让她小小年纪吃了那么多苦！


    她反手握紧路归缘的手，眼底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缘儿，你放心。”


    “这笔血债，娘一笔一笔，替你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