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路归缘的灵海也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灵气完全液化成了汪洋，每一滴海水都蕴含着浓郁的灵气和生机。


    灵海中央那座孤山，如今生机盎然。


    山体上，赤脉心魂长生树的虚影扎根其中，其他地方，嫩绿的新芽破土而出，一片生机盎然。山巅之上，万藤神木鼎静静悬浮，古朴的鼎身与整座山、整片海的气息融为一体，玄奥莫测。


    灵海上空，那轮太阳更加炽烈，光芒普照，让这方初生的世界充满了神圣的气息。


    路归缘心念一动，神识回归。


    当她从虚空道莲中走出时，一直趴伏在旁的空间吞噬兽猛地一个激灵。


    在别人眼中，路归缘还是那个路归缘，气息内敛，人畜无害。可是在它眼中，眼前的少女，那是一个行走的“道”体！她的每一根发丝，每一寸肌肤，甚至每一个细胞，都是一枚完美的道种，散发着让它灵魂都在战栗的至高气息。


    冷汗，瞬间浸湿了空间吞噬兽背部的鬃毛。


    它……它好像猜到这位是谁了！


    “大块头，我爹和玉沧澜还没出来？”路归缘的声音清脆，打破了死寂。


    “回……回大人，还、还没有。”空间吞噬兽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路归缘歪了歪头，好奇地打量着它：“大块头，你好像很怕我？”


    “没，没有。”


    路归缘一双杏眼眨了眨，“你抖什么呀？”


    空间吞噬兽巨大的头颅摇得像拨浪鼓：“大人，小的，没、没抖，！”


    路归缘憋着笑，继续追问：“你为什么叫我大人？”


    空间吞噬兽快哭了，它哪里敢说！


    原来，那传闻是真的！


    那位至高无上的存在，每隔一段岁月就会化为凡人之躯，游历诸天，体验红尘！


    据说那位大人最讨厌旁人打扰她历练的雅兴，谁点破谁倒霉！


    现在大人问起，它该怎么回答？


    空间吞噬兽组织着语言，恭敬又惶恐地回答：“大人的身份尊贵无比，岂是小的这种身份能够妄自揣测的。请大人原谅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说完，空间吞噬兽直接将头埋进了虚空中。


    “切，没劲。”


    路归缘撇了撇嘴，有些失望。


    还以为能套出点什么，结果全是这家伙脑补的。


    她正想再问点什么，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虚空道莲中缓步走出。


    “爹，你出来了？”


    “成功了？”


    路道年深吸一口气，压下眼底的激荡，对路归缘点头：“嗯，爹获得了守心剑道道种。”


    虽然过程有些艰险，但是值得！


    “太好了！”


    喜悦过后，路归缘又探头朝身后虚空道莲望去：“咦？玉沧澜怎么还没出来？他不是比你先进去吗？”


    【瓜六，快，给我看看里面的现场直播！】


    006：【宿主请，你担心他？】


    路道年：【胡说八道，快点。】


    话音刚落，一幅清晰的画面便在路归缘的识海中展开。


    画面里，玉沧澜盘膝坐在虚空中，面色苍白如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两条截然不同的道蕴光带正缠绕在他身上，疯狂拉扯。


    一条冰蓝刺骨，散发着斩断尘缘、寂灭万物的绝情之意。


    另一条却暖金如阳，带着焚心蚀骨的痴缠与眷恋，死死地将他与红尘俗世捆绑在一起，不让他有分毫挣脱的机会。


    【瓜六，这什么情况？】


    【是绝情道和痴情道。】006解释道，【他本修绝情大道，却偏偏动了情，生了痴念，两种道在他体内打起来了。】


    路归缘：【卧槽，卧槽，那人究竟是谁呀，竟然让玉沧澜如此无法割舍？】


    就在路归缘把认识的女孩猜了个遍，画面中的两条光带斗争到了极致。冰蓝与暖金猛烈碰撞，没有湮灭，反而像两条相互纠缠的鱼，首尾相衔，缓缓旋转起来。


    最终，两种截然相反的道蕴竟诡异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灰蒙蒙的光，尽数没入玉沧澜体内。


    路归缘看得目瞪口呆。


    【这……算什么？一半绝情，一半痴情？精神分裂道？】


    【大惊小怪。】006的语气带着鄙视，【宿主，你都能身融三千大道，凭什么人家不能融合两条？没听过一念成佛，一念成魔吗？】


    路归缘：【受教了。】


    就在这时，虚空光门打开，玉沧澜缓步走出。


    路归缘挥了挥手，“玉师兄，你出来啦？”


    “嗯！”


    玉沧澜的眉眼依旧清冷，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番撕心裂肺的痛苦从未发生。只是，当他的目光落在路归缘身上时，那片万年不化的冰川，悄然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几不可察的暖意。


    这丝暖意，路归缘没发现，却被一旁的路道年精准捕捉到了。


    他脑中瞬间闪过空间吞噬兽之前的话。


    七情种……动了情……


    他之前的感觉没有错，这家伙果真在打他女儿的主意。


    路道年心头警铃大作，不动声色地横跨一步，正好挡在玉沧澜和路归缘中间，隔断了那道视线。


    他女儿才十六岁……


    “缘儿，既然他已经出来了，我们走吧！”


    路归缘点头，对着空间吞噬兽挥了挥手，道：“大块头，拜拜！”


    空间吞噬兽冷汗连连，匍匐着身体，“恭送大人！”


    看着三人离去，空间吞噬兽终于松了一口气。


    妈妈呀，终于走了！


    三人刚踏出那方奇异的隐秘空间，刺骨的寒意混杂着无数细碎的哀嚎，从四面八方涌来。


    那片区域，俨然成了生与死的界限。


    界限之内，安然无恙。界限之外，鬼影重重。


    “爹，此地不宜久留。想出去，还得先找到洪无争，借他的星罗盘一用。”


    路道年“嗯”了一声，从储物戒中摸出一枚传讯玉简，灵力注入，玉简却毫无反应，石沉大海。


    路道年眉头微皱。


    【006，看看洪无争在哪？】


    下一秒，一幅实时画面在三人眼前展开。


    画面中，洪无争头发凌乱，道袍上全是血痕，正满脸惊惶地亡命飞奔。他身后，一大片游魂紧追不舍，声势浩大。他时不时回头丢出几张符篆，炸开微弱的灵光，却只能稍稍阻碍片刻。


    画面里中除了虚空碎石就是游魂，根本无从分辨。


    “我认得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