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清算


    时近四更，天色刚蒙蒙亮。


    长寿宫大殿里的烛火，燃得正炽。


    跪在长寿宫大殿的梁帝，猝然惊闻轩辕聿的声音，直觉毛骨悚然。


    他整个人仿佛被惊雷劈中一般，陡地转身看向大殿门口方向。


    但见轩辕聿一身明白色甲胄，静立大殿门口，身后跟着无数拥趸者，梁帝像是见鬼一般，身形不受控制的颤了颤，嘴唇哆嗦了几下，开口的声音都结巴起来：“你……你……你……”


    “父皇是想问，儿臣怎么会醒过来吗？”


    轩辕聿见梁帝一连说了三个你字，不由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他缓步向里，一身明白色的甲胄，在烛火的照耀下，泛着幽冷的光，却也让他本就挺拔的身形，衬托得越发俊逸不凡，英气逼人。


    只不过。他冷冷望着梁帝的眼神，却带着刺骨的寒意。


    他那削瘦的面庞，此刻落在梁帝眼里，就像是索命的厉鬼，随着他距离梁帝越来愈近，梁帝的瞳孔骤然收缩，身形也越发僵滞，声音也破碎得不成洋鬼子：“你……你不要过来！”


    轩辕聿停下脚步。


    他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梁帝，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笑痕，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寒冰：“父皇这话说的，儿臣经历千辛万苦，从地狱里爬回来，费尽心机才来到您面前，如今不过来，又如何跟您讨债啊？”


    话落，他眼神骤冷，又朝着梁帝一步步逼近。


    他的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梁帝的心头。


    直到数步之后，他方才停下脚步。


    在梁帝身前蹲下身时，他身上的甲胄碰撞出刺耳的声响：“父皇，儿臣不仅要过来，还要让你好好看一看，儿臣是如何跟您算账的。”


    “你……”


    梁帝声音带着颤抖，猛地抬头，望向殿外。


    见殿外火光四起，刀兵相接声，此起彼伏，他眸光震颤地看着眼前昏迷数月，早已被太医断言，再也不会转醒的轩辕聿，终是露出了几分恐惧之色：“你……你这逆子，难道还想造反不成？”


    轩辕聿没有立即出声，只十分随意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冷冽如冰，死死盯视着梁帝，忽地冷笑着开口：“儿臣是来找您算账的，造反不过是顺便而已。”


    闻言，梁帝心下大惊。


    他心思飞转着之间，还想要拖延时间，等着京畿大营那一万精兵前来救驾，当下双手向后，擎在地上，不停向后挪动着：“你这逆子，到底要干什么？”


    “儿臣已经说过好几回了”


    轩辕聿蹙眉，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嘲讽之意：“儿臣是来找您算账的！”


    他语气顿了顿，声音陡地拔高，“把人带上来。”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很快就有人押着脸色惨白如纸的萧贵妃进了大殿。


    直到此时，萧贵妃鬓发散乱，仍旧顶着魏皇后那张脸。


    梁帝在看到萧贵妃的那一刻，再想到外面的那些传闻，不由心头一阵狂跳。


    他的视线，有些闪躲，刻意不去看萧贵妃。


    但是轩辕聿却不让他如意。


    在萧贵妃被押到他身侧之后，他大手一伸，扼住萧贵妃的后颈，将人狠狠送到梁帝面前：“父皇，你来告诉儿臣，她是谁？”


    “她……”


    梁帝知轩辕聿现在之所以这么问，定是早已知晓萧贵妃的真实身份。


    他看了眼被轩辕聿送到身前的萧贵妃，瞳孔骤缩了下，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见状，轩辕聿森冷一笑，刷的一下就拔出长剑，随即手腕一抖，有寒光划过萧贵妃的脸颊。


    顷刻之间，萧贵妃凄厉的惨叫响彻大殿。


    有鲜血从她脸上的伤口，汩汩冒出，而后蜿蜒而下。


    轩辕聿微扬着下颔，就这么当着梁帝的面，用手中染血的长剑，几个来回之后，生生划破了萧贵妃的脸。


    “你——”


    梁帝因轩辕聿的举动，双目欲眦：“你怎么敢？”


    “拜父皇所赐，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轩辕聿怒瞪着双眼，冷冽出声，不再以我自称，疾言厉色地堵了梁帝的嘴，然后视线一转，眼睁睁地看着萧贵妃，疼到面目狰狞，不停捂着脸尖叫着后退。


    他紧绷着下颔，转身对身后使了个眼色，很快就有人上前，再次将萧贵妃控制住。


    而后，那人伸手撕下了萧贵妃脸上易容面具，露出了萧贵妃真正的容颜。


    当下，梁帝脸色变了几变，急切声道：“这个……朕可以解释的。当初你母后忽然病故，朕为了维护朝堂稳定……”


    “我母后到底是病故，还是被你们毒害天知地知，你知，萧贵妃知，皇祖母知，而我现在也知……不久的将来，世人皆都会知！”


    轩辕聿蓦地出声，毫不客气地打断梁帝所言。


    他冷笑着摇了头，从方才不再自称而成，到现在对梁帝连您的尊称都不再用了。


    他手中长剑，直指萧贵妃，“你构陷我母后。你……”


    他手中长剑一转，怒指着梁帝：“你们，迫害我母后！”


    深吸一口气后，他下颔再次扬起，眼底尽是杀伐之气：“还有虎跳崖，你害我性命一事，你们欠我母后的，欠我的，这桩桩件件，今日我定要一笔一笔，跟你们清算得明明白白！”


    “哦……”


    他忽然轻哦了一声，视线扫过脸色灰败的梁帝，神色冷冰无情道：“不止如此，还有你们的儿女，一个都别想跑……”


    “不！”


    原本捂着脸，一脸痛苦，脸色惨白的萧贵妃，眼下早已被吓破了胆。


    但即便如此，听闻轩辕聿提起她的儿女，她当即尖叫着摇头，一脸乞求地跪在轩辕聿面前：“他们不知情，他们都是无辜的。”


    见萧贵妃如此，跟着轩辕聿一起进宫，却从方才到现在，始终不曾上前，也不曾出声的宋昭昭，忽然嗤笑了一声，陡地扬声喊道：“既得利益者，永远都不无辜。”


    而后，她视线一转，落在身后。


    在蒙蒙亮的天色中，被人从秦王府榻上挖起来，只身着一袭里衣的轩辕晟，骤然得知梁帝和萧贵妃的所做所为和自己真实身世后，脸色惨白到极点不说，原本一直挺拔的身子，像是被人打断了脊梁一般，落魄佝偻着。


    而他身侧，本就知道自己生母是萧贵妃，眼下又惊闻一向疼她入骨的魏皇后，就是她母妃假扮的之后，顿时一脸不敢置信地不停摇着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很快，他们两人就被战家军，推搡着押入大殿，与梁帝和萧贵妃送做一堆。


    惊见自己的儿女，被战家军押进大殿，萧贵妃不由痛哭出声，连滚带爬地上前搂着二人：“晟儿！琼华！”


    琼华公主已经被吓破了胆，如今花容失色，整个人怔怔地被萧贵妃抱着。


    但是她怀里的轩辕晟，却眉宇紧皱，低垂着头，对她的怀抱十分抗拒。


    “你……你这逆子！”


    梁帝看着抱作一团的母子三人，脸色瞬间阴沉起来。


    怎么说，也在龙椅上，坐了那么久。


    该有的魄力，他还是有一些的。


    此刻，见轩辕聿将轩辕晟和琼华公主，都押到了大殿之上，这是谁都不打算放过了。


    他紧咬着牙关，眼底是滔天的怒意，脸色铁青道：“你到底想怎么样？难不成还想弑君弑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