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到底去了哪里


    宋昭昭在心中打定了主意之后，轻蹙的眉心，缓缓舒展开来。


    她抬眸看向轩辕聿，见轩辕聿正在看着她，不由轻轻一笑，语气低软地咕哝了一声：“想来你也不知道，那封信的内容，我就不难为你了。”


    轩辕聿始终都在注视着她。


    他看着她蹙起眉头，又看着她眉头舒展，最后软软糯糯低低咕哝的样子，不由眼底漾起阵阵暖意：“嗯，昭昭最好了。”


    “嗯……”


    宋昭昭轻嗯了一声，眼帘渐渐低垂：“轩辕聿，我困了。”


    “嗯！”


    轩辕聿也轻嗯一声，声音极轻：“困了就睡……”


    “那我睡了哦……”


    话，出口时，宋昭昭已经闭上了眼睛：“我小睡一会儿就好，你记得叫醒我。”


    “好！”


    轩辕聿又应了一声好，薄唇勾起的弧度，也刚刚好。


    榻前，床帐未落。


    明媚的阳光，洒落榻上。


    轩辕聿和宋昭昭，在阳光中依偎于一处。


    深凝着温煦阳光下，睡相安然的宋昭昭，轩辕聿缓缓抬手，修长如玉的手指，从她的额头，滑到她的眉尾，精心描绘过她精致的五官之后，最后轻点在她因为熟睡而微微张开的菱唇之上。


    他和她，明明触碰不到彼此，可是这一刻，偏就生出了一种说不出的和谐融洽……


    彼时，战王府，前院。


    枝叶繁茂的老槐树下。


    轩辕晟顶着轩辕聿那张俊逸无俦的脸庞，远远望着数十个装满银元宝的箱子，整整齐齐地码放在烈日之下，心中却是郁闷至极。


    这些银子，是昨日从宫里返回秦王府后，立刻就着手清点的。


    是秦王府内，所有的家当了。


    今日一早，他特意不曾提前往战王府递消息，还易容成他战王兄的模样，为得就是能够趁着送银子的机会，见上宋昭昭一面。


    可是即便如此，他心心念念的宋昭昭，却并未出现。


    战王府派来清点接收这些银子的，竟然是他的外祖父承恩侯魏修远。


    如此，便也就又断了，他来时就曾想过的，哪怕宋昭昭不出现，他还能以他战王兄的身份，去见她的那条后路。


    “王爷！”


    轩辕晟从见到魏修远那一刻，就一脸的失落。


    魏修远如何能不知，他的失落由何而来？


    不过，魏修远并不在乎这些。


    眼看着战王府的家丁，将那一箱箱的银子，抬进战王府院中，经由谢流年和彩嬷嬷清点之后，又归入战王府库房，他淡声问着轩辕晟：“筹措这些银两，花费了不少时间吧？”


    “还好！”


    轩辕晟神情淡淡的，没什么兴致地回了魏修远一句后，很快又打起精神，轻声问着魏修远：“外祖父今日怎又来了战王府？”


    魏修远将目光，始终都在那一箱箱即将入库的银子上，他说话的语气，也十分冷淡，没有过多的情绪：“老臣奉太后娘娘之命，负责保护战王和战王妃的安全，日后应该会长住于此。”


    “什么？”


    轩辕晟因魏修远的话，倏地一下变了脸色，双手也紧紧攥起了身侧的长袍。


    他外祖父要长住战王府？


    这也就意味着，他想要见宋昭昭，就要过他外祖父这一关！


    魏修远深知轩辕晟为何会是眼下这般反应，不紧不慢道：“日后老臣，会经常在战王府中，王爷若是得空过来，可以来陪老臣下下棋，吃吃茶。”


    “……好！”


    轩辕晟应这一声好时，喉咙里仿佛堵满了棉絮，应得极其艰难。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轩辕晟和魏修远都不曾再出过声。


    大约午时许，将轩辕晟送来的银两，悉数清点入库之后，彩嬷嬷和谢流年，来到两人身前。


    在行礼过后，拿着账本的彩嬷嬷，轻声说道：“王爷今日送来的银两，总共是一百万两，加之早前送来的那一批，如今与王府账目上，还相差二百六十万两……”


    对于彩嬷嬷所说的这些，轩辕晟心里都是有数的。


    他轻点了点头，沉声道：“剩下的，本王过阵子会差人送过来。”


    彩嬷嬷颔首：“如此最好不过了。”


    见状，轩辕晟沉寂片刻，到底还是忍不住再次开口问道：“王妃她……”


    “王妃如今正在碧苍院，守着王爷的王兄。”


    这一次，接话的是魏修远。


    在话落之后，他看着轩辕晟，不容拒绝道：“银子既是已经清点完毕，就由老臣送王爷出府吧。”


    “外祖父！”


    轩辕晟见魏修远如此态度，不由露出几分受伤神情。


    他紧皱着眉宇，喉结上下滚动了下，到底还是开了口：“本王有一不情之请，还请外祖父容本王见她一面……”


    “王爷！”


    魏修远轻唤轩辕晟一声，面色沉凝道：“如今皇上和皇后，都对您寄予厚望，您当以大局为重。”


    “而且……”


    魏修远说话的语气，停顿了下，又语重心长道：“皇后娘娘本就不喜战王妃，如今您若是因战王妃再生事端，继而坏了大事，只怕会使得皇后娘娘更加不喜王妃。到那个时候，战王妃性命危矣！”


    闻言，轩辕晟神情一滞。


    脸色亦变得格外难看起来。


    转念之间，想到轩辕逸早前劝他的话，他有些颓然地闭上双眼，然后紧皱着眉头，用力呼吸了下。


    再睁眼时，他脸上的失落之色，已然尽去，神色也变得坚定起来。


    他整个人似是重新下定决心一般，微微沉眸，朝着魏修远揖了揖手：“外面日头大，外祖父不必相送，本王自行离府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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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行罢，他毅然转身，抬步向外。


    魏修远目送着渐行渐远的轩辕晟，眼底的神情，渐渐变得格外冷漠。


    抬起手来，遮挡住从槐树枝叶中，洒落的斑驳阳光，他轻蹙着眉头，转身朝着碧苍院的方向走着：“走吧！去给王妃复命。”


    魏修远、彩嬷嬷并谢流年返回碧苍院时。


    小寐片刻的宋昭昭，已然转醒。


    膳厅之中，午膳已经上桌。


    宋昭昭小睡片刻，神清气爽。


    见几人进来，她忙招呼着魏修远落座：“这些饭菜，不知合不合外祖父的口味，外祖父莫要嫌弃。”


    “王妃有心了。”


    若说方才，轩辕晟离开后，魏修远的眼底是一片冷漠的话。


    那么眼下，在面对宋昭昭时，他脸上的笑容却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待到魏修远落座之后，宋昭昭对谢流年吩咐道：“谢长史也坐吧。”


    “是！”


    谢流年知道，宋昭昭这是有事要吩咐。


    他没有推辞，在末位落了座。


    宋昭昭重新落座之后，彩嬷嬷就将账本，送到了她面前：“王妃，方才秦王殿下，共送来白银一百万两，如今尚欠王府二百六十万两整。”


    “好！我知道了。”


    宋昭昭应了声好，并没有去看彩嬷嬷手里的账本，而是含笑将之退回给彩嬷嬷：“嬷嬷做事，我放心，账本我就不看了。”


    彩嬷嬷点头，收了账本，暂时候在了一侧。


    直到此时，魏修远才紧蹙着眉头，面带愁容地感叹了一声：“王妃此次，虽说让秦王殿下背上黑锅，追回了王府的亏空，可惜却带累了王爷，使得王爷的名声，在百姓心中一落千丈啊！”


    “关于王爷的名声，外祖父不必担心。”


    宋昭昭边抬手示意青黛上前，为魏修远布菜，边斜睇了眼她身侧，别人都看不到的轩辕聿。


    轩辕聿迎着她的视线，对她轻挑了下眉梢，使得她脸上的笑容，顿时更盛了几分，“事情还没到最后呢。”


    闻言，魏修远面色一怔。


    “听王妃此言，此事还有后手？”


    “有！”


    宋昭昭诚实颔首，对魏修远坦诚以道：“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件事情，需要问过外祖父。”


    “王妃尽管问。”


    魏修远一脸正色，紧盯着宋昭昭。


    “外祖父方才既是知道，我这次让秦王殿下背了黑锅，想必也该知道，王爷将王府里的银子，都挪用到了何处！”


    “老臣大约能猜到。”


    提起这件事情，魏修远眸色黯淡下来。


    “我要问外祖父的是……”


    宋昭昭沉眸，与魏修远的视线，在半空交汇于一处。


    她开口的声音极轻，但神色却郑重万分：“过去这几年之间，北境战家军的军饷，到底去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