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清妍走出奥创公司大门的那一刻，并没有想象中的解脱感。


    她站在人来人往的街头，看着手中的离职证明，心里空落落的。


    四年的职场生涯，就这样结束了。秋风吹过，卷起几片枯叶，正如她此刻的心情。


    “清妍！”


    林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单清妍回头，看到闺蜜拖着一个破旧的纸箱快步走来，箱子里的东西摇摇晃晃，发出哗啦声响。


    “你怎么也出来了？”


    “废话，你都走了我还待着干什么。”林柚将纸箱重重放在地上，拍拍手上的灰尘，“我也辞职了。”


    单清妍愣住：“柚柚，你疯了吗？你的工作明明挺好的。”


    “好什么好，天天看着你被那些垃圾欺负，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林柚摆摆手，“再说了，当人闺蜜，最重要的就是要讲义气。你一个人在外面飘着，我不放心。”


    “可是你的房贷…”


    “房贷算什么，大不了回去和我妈住。”林柚拍拍单清妍的肩膀，忽然眼珠转了转，“不过在辞职之前，我做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


    林柚神秘地笑了笑，掏出手机：“我把王总昨天在厕所里哭鼻子的录音发到了公司群里。”


    单清妍瞪大眼睛：“什么？”


    “就是昨天比稿失败后，他躲在厕所里给他老婆打电话，说什么''老婆我搞砸了，这下完蛋了''。”林柚学着王总的腔调，“声音贼惨，跟杀猪似的。”


    “你…你怎么录到的？”


    “我z在女厕隔间的最里面，可能是和那个王总的坑位只有一墙之隔，听到后随手录了下来。”林柚得意洋洋，“现在整个公司都在传，有人还配了BGM，什么《凉凉》《好汉歌》的，笑死我了。”


    单清妍想象着王总的表情，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这还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真正的笑。


    “柚柚，你太坏了。”


    “坏什么坏，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林柚挽起单清妍的胳膊，“走，今天咱们庆祝重获自由。喝酒去？”


    “我请客。”单清妍看着纸箱里林柚那盆仙人掌，“你连这个都带走了？”


    “当然，这可是我在公司唯一的朋友，比那些同事靠谱多了。”


    两人相视而笑，这一刻，未来虽然未卜，但至少她们还有彼此。


    两人找了家小酒馆，要了几样下酒菜。


    昏黄的灯光下，酒香菜香混合着嘈杂的人声，倒有种烟火气的温暖。


    单清妍端起酒杯，却迟迟没有喝下去。


    透明的液体在杯子里晃动，像她此刻的心境。


    “怎么了？”林柚夹了块花生米放进嘴里。


    “我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单清妍的声音很轻，


    “以前至少还有个目标，哪怕是被人压着，至少知道明天要去哪里。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林柚放下筷子，伸手敲了敲单清妍的脑袋：“你这脑子啊，装的都是什么浆糊。”


    “我说真的。”


    “我也说真的。”林柚凑近她，“清妍，你想过做自由职业者吗？”


    “自由职业者？”单清妍终于抬起头。


    “对啊，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接私活。插画、平面设计，甚至可以做生活方式博主。”


    林柚的眼睛亮了起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着，“你不是一直说想画插画吗？现在正是机会。而且你看，现在短视频这么火，画个简笔画教程什么的，说不定还能火呢。”


    单清妍摇摇头：“我现在这状态，连个完整的作品都做不出来。刚才在公司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自己以前画的那些设计稿，感觉都不是我画的。”


    “那就先休息，慢慢找回状态。”林柚给她倒了半杯酒，“反正你现在也不缺钱，就当是给自己放个长假。”


    “你呢？你打算做什么？”


    “我啊，”林柚咧嘴一笑，“我准备去考个心理咨询师证，专门治疗被垃圾老板折磨的打工人。第一个客户就是你。”


    单清妍被她逗笑了：“那我岂不是成了小白鼠？”


    “放心，友情价，打八折。”


    两人在酒馆里坐到深夜才回家。单清妍洗完澡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漫无目的地刷着。


    平时这个点她早就睡了，今天却毫无睡意。


    突然，她想起了那个综艺。


    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了GOING SEVENTEEN的页面。


    这次她选了一期看起来比较新的，标题叫《CARNIVAL》。


    视频开始，十三个人分成几个小组，要完成各种游戏任务。虽然她看了好几期了，但还是没办法把人认全，只能大概分出谁是谁。


    单清妍本来只是想随便看看，结果一看就停不下来。


    那个粉头发的男生在抛圈游戏中连续失误，按规则要接受惩罚——在脸上贴满搞怪贴纸。


    他一点也不在意，反而主动要求多贴几张，还摆各种鬼脸逗队友笑。


    其他成员笑得前仰后合，他自己也跟着哈哈大笑。


    镜头切换到解谜环节，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在一堆线索中快速找到关键信息，其他成员围过来夸奖他。


    他毫不在意的摆摆手，耳根却红了，但眼中满是开心，像个被夸奖的小学生。


    还有那个看起来最成熟的男生，队友在高空项目中害怕得腿软，他第一个伸出手去扶，嘴里还轻声安慰着什么。


    单清妍看着这些画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屏幕里的笑声仿佛能透过手机传达过来，她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


    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纯粹地快乐过了。


    视频看到一半，她收到林柚的微信消息。


    林柚：在干嘛？


    单清妍：看视频


    林柚：看什么？


    单清妍盯着屏幕犹豫了十几秒，手指在键盘上敲敲删删，最后还是老实回复：你上次推荐的那个综艺


    林柚：哈哈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会上瘾的！！！


    林柚：恭喜你正式掉坑


    单清妍看着那一排感叹号，能想象到林柚此刻得意洋洋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林柚发来视频通话邀请。


    单清妍接通，看到林柚正盘腿坐在床上，头发乱糟糟的，笔记本电脑还播放着什么节目。


    “你在看什么？”


    林柚嘿嘿一笑，将手机转向镜头。


    屏幕上是一群穿着华丽服装的男生在舞台上跳舞，灯光闪烁，音乐震撼。


    单清妍眯着眼睛凑近屏幕：“这是哪个团体的？人还挺多的。”


    林柚翻了个白眼：“SEVENTEEN啊，就是你刚才看综艺的那十三个人。”


    “他们还会跳舞？”单清妍真的惊讶了。


    “天哪清妍，人家本职工作就是偶像好吗。”林柚一脸“你怎么这么天真”的表情，


    “你以为他们就是专门录综艺搞笑的？”


    单清妍觉得自己确实有点蠢。


    她专心盯着林柚的手机屏幕，那些在综艺里嬉笑打闹、互相吐槽的男孩子们，此刻在台上真的闪闪发光。


    她认出了其中几个熟悉的面孔。


    那个粉头发的男生此刻一脸认真，动作精准有力，哪里还有刚才贴满搞怪贴纸时的傻样。


    戴眼镜的男生摘掉了眼镜，眼神锐利得像换了个人，完全不像综艺里那个害羞的模样。


    还有那个看起来最成熟的男生，站在队形中央，像座山一样。


    “反差好大啊。”单清妍忍不住感叹。


    “是吧，台上是专业偶像，台下就是十三个沙雕。”林柚笑得眼睛弯弯，


    “对了，你要不要看看他们的演唱会？北京下个月就有一场诶。”


    单清妍的心跳莫名加快了一拍。


    演唱会。


    她想象着那个画面，万人体育馆里，台上灯光璀璨，台下人声鼎沸，所有人都在为同一群人疯狂呐喊。


    “我…”单清妍张了张嘴，声音有些不确定，“我从来没去过演唱会。”


    “那正好啊，人生第一次就献给他们了。”林柚眼睛亮得像星星，


    “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去？我请客，就当庆祝我们重获自由。”


    单清妍看着屏幕上那些在聚光灯下发光的身影，心里涌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冲动。


    她想起今天下午收拾办公桌时的绝望，想起王总那张虚伪的脸，想起自己那些被否定的设计稿。


    也许她真的需要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也许，这就是她需要的新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