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少年那双不含任何情绪的眼眸，苏清雪心头狂跳。


    理智告诉她这是绝不可能的，可眼前这少年刚刚才用两只脚，踩爆了两位在云州北部足以横着走的强者头颅。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不讲道理的神话。


    “前……前辈……请！”


    苏清雪喉咙发干，最终还是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身体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僵硬。


    叶星辰没有多言，迈步向山门内走去。


    他一动，丹霞宗上下数百人，竟如同受惊的鸟群，齐刷刷地向后退了一步，让开一条宽阔的道路。随后，又像是被无形的线牵引着，死死跟在他的身后，组成了一支沉默而诡异的队伍。


    整个宗门，鸦雀无声，只有叶星辰不疾不徐的脚步声，在青石板上回响。


    路过那几个已经吓傻的血狼佣兵时，叶星辰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是眼皮都未抬一下，随口对身侧的苏清雪吩咐了一句。


    “处理掉，太吵。”


    那语气，就像在说“把垃圾扫了”。


    “是！”


    苏清雪心中一凛，没有半分犹豫，立刻对身后一位长老递了个眼色。那长老躬身领命，眼中闪过一抹决然，几道剑光闪过，方才还哭嚎疯笑的几人便彻底安静了下去。


    血腥味，混杂着草木的清香，让丹霞宗众人心中的敬畏，又深重了几分。


    很快，一行人来到了一片被浓郁灵气笼罩的山谷。


    这里便是丹霞宗的根本重地——百草园。


    园中奇花异草遍地，许多在外界千金难求的灵药，在这里却如同寻常花草般栽种着。空气中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药香，深吸一口，都感觉修为精进了几分。


    一位须发皆白，负责看守药园的太上长老，看到宗主竟带着一个陌生少年来到禁地，本想上前呵斥，可当他接触到苏清雪那凝重到极点的眼神，又看到跟在后面所有长老弟子那副朝圣般的表情时，硬生生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前辈，这里便是我宗的药圃。”苏清雪小心翼翼地介绍道。


    叶星辰的目光在药圃中随意扫过，最后落在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土地上。


    “还算有几分底蕴。”他淡淡评价了一句，指的是那片土地下隐藏的一条微型灵脉。


    这句评价让丹霞宗的几位长老心头一震，那条微型灵脉是丹霞宗最大的秘密，是他们培育珍稀灵药的根基所在，外人根本无从知晓。


    叶星辰走到药圃中央，打开了手中的玉盒。


    那株百年份的腐神草，静静躺着。


    “看好了。”


    他对身后众人说了一句，然后，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的动作。


    他伸出手指，对着那株腐神草，轻轻弹了一下。


    没有惊天动地的异象，没有灵力汇聚的光华。


    只有一缕微弱到几乎不可见的混沌色气流，从他指尖溢出，如同水滴落入湖面，悄无声息地融入了那株腐神草中。


    刹那间，玉盒内的腐神草，仿佛被注入了时间的剧毒。


    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干瘪、枯黄，仿佛一瞬间就被抽干了所有生机与灵性，即将化为飞灰。


    “啊！”


    那位看守药园的太上长老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惊呼。


    完了！暴殄天物啊！


    苏清雪的心也沉到了谷底，难道前辈不是要催熟，而是要毁了它？


    然而，下一瞬，异变陡生！


    在那枯萎的极致，一抹深邃到极点的墨色，从腐神草的根茎处猛然爆发！


    那不是枯败的死气，而是一种沉淀了千载光阴的厚重与精纯！原本只有巴掌大小的灵草，竟开始缓缓生长，叶片变得更加宽厚，上面浮现出玄奥的纹路，通体漆黑如墨，隐隐有幽光流转。


    一股比之前浓烈了十倍不止的腐朽气息，混杂着精纯至极的药力，轰然散开！


    百年……三百年……五百年……八百年……


    千年！


    不过是弹指一挥间，一株百年灵草，赫然蜕变成了一株千年圣药！


    “这……这……”


    那位太上长老，丹霞宗的首席药师，双目圆瞪，死死盯着玉盒中的圣药，浑身抖得如同筛糠。他颤抖着伸出手，似乎想去触摸，却又不敢，嘴里喃喃自语：“丹……丹成紫纹，药蕴千年……神迹……这是神迹啊……”


    话音未落，他双眼一翻，竟是满脸狂喜与满足的笑容，直挺挺地向后倒去，直接乐晕了过去。


    可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那缕混沌气流在完成了对腐神草的改造后，并未消散。它化作一道无形的涟漪，以叶星辰为中心，向着整个百草园，轻轻荡漾开来。


    “嗡——”


    整个山谷，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一株株含苞待放的灵花，瞬间绽放，吐露芬芳，又在刹那间凋零，结出饱满的灵果。


    一株需要五十年才能成熟的紫阳参，在呼吸之间，根须暴涨，参体变得如同婴儿手臂般粗壮。


    一片碧绿的洗髓莲，莲叶疯长，池中央一朵金色的莲台拔地而起，佛光普照。


    整个百草园，所有的灵植，都在这一刻陷入了疯狂的生长！


    山谷内的灵气浓度，以一种恐怖的速度疯狂飙升，最后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灵雾，将整个山谷笼罩。


    无数弟子在这股精纯灵气的冲刷下，只觉得瓶颈松动，修为当场突破！


    “我……我突破了！”


    “天啊，我的赤焰花结果了！这至少省了我三十年苦功！”


    “神！这是神明降下的恩典！”


    短暂的死寂之后，整个百草园彻底沸腾了。无数弟子看着眼前这枯木逢春，草木疯长的景象，激动得泪流满面，纷纷跪倒在地，对着中央那道身影，疯狂地磕头膜拜。


    苏清雪站在原地，娇躯僵直。


    她看着眼前这化腐朽为神奇，逆转光阴造化的一幕，看着那个从始至终都一脸平淡，仿佛只是随手浇了盆水的少年，心中最后的一丝骄傲与侥幸，被彻底碾碎。


    恐惧、震撼、狂喜、敬畏……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最终，只剩下一种最纯粹的虔诚。


    叶星辰没有理会周围的狂热。


    他拿起玉盒中那株已经蜕变的千年腐神草，感受了一下其中蕴藏的磅礴药力，总算点了点头。


    “勉强够了。”


    他收起玉盒，转身便要离开。


    这天大的机缘，于他而言，不过是让一株食材的口感变得更好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