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淑音匍匐着，爬了进来。


    她甚至，不敢抬头。


    只是用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站在一旁的夜沧溟。


    然后。


    她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那是什么？！


    那股，几乎让她神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的，磅礴的气息！


    元婴！


    这是，元婴真君才有的威压！


    夜沧溟……他……他突破了？！


    怎么可能！


    就在刚才，他还只是半步元婴！


    这才过去了多久？一炷香？半炷香？


    从半步元婴，到真正的元婴真君！


    这道困死了龙州无数天骄，连她自己都遥不可及的天堑。


    夜沧溟，就这么……跨过去了？


    郑淑音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瞬间就明白了。


    是尊上！


    一定是这位深不可测的，如同神魔般的少年！


    一指，废掉金丹后期。


    一言，便可助人，一步登天！


    这是何等逆天的手段！


    这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她心中的那点不甘，那点侥幸，在这一刻，被彻底碾成了齑粉！


    剩下的，只有最纯粹的，最原始的恐惧！


    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病态的狂热！


    “奴婢……奴婢郑淑音，叩见尊上！”


    她将头，更深地埋了下去，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


    “何事？”


    叶星辰的声音，淡漠，听不出任何情绪。


    “回……回尊上……”


    郑淑音强忍着恐惧，用颤抖的声音说道：“穆家下了血色战书，三日之后，便会倾巢而来。奴婢……奴婢担心宗门有变，特来向尊上禀报！”


    “说。”


    叶星辰只吐出一个字。


    “是！”


    郑淑音不敢有丝毫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一切，竹筒倒豆子般，全部说了出来。


    “合欢宗，护山大阵名为‘血魂迷踪阵’，乃是千年之前，创派祖师所留，全力催动之下，可抵挡元婴真君一击。”


    “但……催动此阵，需要海量的灵石，以及……三十六名金丹修士，以精血为引。”


    “如今宗内，灵石储备，不足三成。金丹长老，也只有区区十二人……根本，无法发挥大阵的全部威力。”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了。


    “而且……而且宗内人心惶惶，已有不少长老和弟子，起了……起了二心。”


    “他们私下联络，似乎是想……等穆家大军一到，便打开山门，献城投降，以求自保！”


    夜沧溟听到这里，脸色一变，身上那属于元婴真君的恐怖杀气，瞬间爆发！


    “放肆！一群叛徒！”


    郑淑音被这股杀气一冲，顿时吓得面无人色，瘫软在地。


    “尊上饶命！尊上饶命！奴婢……奴婢对尊上绝无二心！”


    她以为是自己说错了话，惹怒了尊上。


    “一群蝼蚁，也配称之为变数？”


    叶星辰的声音，依旧平淡。


    他甚至没有去看地上的郑淑音。


    “你说的这些，毫无价值。”


    郑淑音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毫无价值？


    自己冒着巨大的风险，将宗门最大的秘密和隐患都说了出来，换来的，却是“毫无价值”四个字？


    那自己，对于尊上而言，还有什么用？


    一个没有用的工具，下场会是什么？


    一想到噬心蛊发作时的那种痛苦，她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再次剧烈颤抖起来。


    不！


    不能这样！


    她必须证明自己的价值！


    “尊上！”


    郑淑音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决绝。


    “奴婢……奴婢还有用！”


    “奴婢在宗门数百年，对每一个长老的性格、弱点，都了如指掌！”


    “谁是真心护宗，谁是墙头草，谁是包藏祸心的豺狼，奴婢都一清二楚！”


    “奴婢可以……可以帮尊上，将那些叛徒，一个个，全都揪出来！”


    “在穆家到来之前，肃清内患！让整个合欢宗，拧成一股绳，只听尊上一人的号令！”


    说完，她便重重地，对着叶星辰磕头。


    一下。


    两下。


    三下。


    额头，很快便一片血肉模糊。


    但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


    她只知道，这是她唯一的机会。


    叶星辰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


    “哦？”


    “有点意思。”


    听到这四个字，郑淑音的心中，涌起一股劫后余生的狂喜！


    有用！


    自己，还有用！


    “很好。”


    叶星辰屈指一弹。


    一颗散发着淡淡清香的丹药，精准地，落在了郑淑音的面前。


    “这是赏你的。”


    郑淑音看着那颗丹药，整个人都呆住了。


    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丹药。


    但，那丹药上所蕴含的，精纯到极致的药力，以及那让她全身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的异香。


    无一不在告诉她。


    这是一颗，神丹！


    一颗，足以让金丹修士，都为之疯狂的绝品神丹！


    而尊上，就这么，随手，赏给了自己？


    “此丹，名为‘净尘丹’，可洗去你体内驳杂的阴煞之气，稳固你的根基。”


    叶星辰淡漠的声音响起。


    “办好我交代的事。”


    “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郑淑音的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这一次，不是因为恐惧。


    而是因为，极致的激动！


    她颤抖着手，将那颗“净尘丹”捧在手心，仿佛捧着全世界最珍贵的至宝。


    然后。


    她再次，重重地，对着叶星辰磕了下去。


    “奴婢……谢尊上赐丹！”


    “奴婢，定为尊上，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这一次。


    她的声音里，除了恐惧和卑微。


    更多了，一分发自内心的，狂热的忠诚！


    恐惧，只能让人屈服。


    而恩威并施，才能，让人，彻底沦为忠犬！


    “去吧。”


    叶星辰挥了挥手。


    “是！”


    郑淑音如蒙大赦，小心翼翼地收好丹药，恭敬地，倒退着，爬出了庭院。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


    夜沧溟才忍不住开口。


    “尊上，您真的相信她？”


    “相信？”


    叶星辰笑了。


    “我从不相信任何人。”


    “我只相信，我种在她体内的噬心蛊。”


    “还有……”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


    “人性中的，贪婪与恐惧。”


    夜沧溟心中一凛，似懂非懂。


    “那宗门大阵……”


    “垃圾而已。”


    叶星辰不屑地打断了他。


    “一个连元婴都挡不住的阵法，留着何用？”


    “传令下去，三日之内，合欢宗所有弟子，不得踏出自己的洞府半步。”


    “违令者……”


    叶星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