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部公开演讲很快结束。


    持续时间连十分钟都不到，这就是王诩的风格——


    高效讲话，高效做事，绝不推诿，绝不拖沓。


    关掉直播程序，王诩起身离开办公桌，来到茶桌后面坐下，洗手煮茶。


    在这一轮持续了两个多月的集团架构改革里，没有进入集团执行委员会，也没有继续留任的徐雪菲随之走了过来，在对面坐下。


    是的，基于各种考虑，徐雪菲辞去了在群星集团的工作，并且没有购买群星集团的股份。


    所以现在坐在王诩对面的，不是**部联合首席调查官兼“回春”计划监察工作组组长徐雪菲。


    单纯是王诩的好朋友和好同志。


    默默注视悠然煮茶的王诩，徐雪菲轻启红唇，开口问道：“就这么走了，甘心吗？”


    王诩握着竹木镊子，夹了一撮茶叶放进小茶壶里，头也不抬问道：“有什么不甘心的？尽管我只保留了5%的股份，但群星集团的控制权不还是在我手上吗？”


    “不一样！”徐雪菲稍稍拔高了一点声音，“控制权还在你手上，只是能让你幕后落子布局而已。”


    “可以幕后落子布局还不够吗？”王诩放下竹木镊子，抬头凝视徐雪菲的双眼，轻声反问。


    徐雪菲抿了抿嘴唇，怔愣片刻后怅然叹道：


    “我记得你和我说过一句诗，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你现在也要做这样的人吗？


    别的我不多说了，单说振兴苏区、科技兴赣的‘回春’计划和针对ABCD四大粮商的反制行动好了。


    这两件事都是你亲自部署下去的。


    但是现在，‘回春’计划方兴未艾，反制四大粮商刚开了一个头，你就要退居幕后，真的很让人……”


    说到这里，徐雪菲忽然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说了。


    在这个时间点，王诩退居幕后，难道是他主动愿意的吗？


    如果没有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发生，也就不会出现今天这样令人很不爽的局面了。


    归根到底，怪不到王诩头上来。


    至于徐雪菲为什么那么关心“回春”计划和反制ABCD这两件事，原因很简单。


    在群星集团任职的这几年，她获得了一种极其令人心里充实的成就感。


    尤其是在看到自己的努力和工作，能够让广大的人民群众直接受益的时候。


    众所周知，人民群众里规模最大的两个群体，一个是工人，另一个便是农民。


    “回春”计划振兴苏区、科技兴赣，虽说也造福了不少高校、企业、商人和学生，更多地却是在创造工作岗位，惠及工人。


    而反制四大粮商，则是惠及国内的农业与农民。


    所以，徐雪菲可以在辞职之后不去关注什么航空航天半导体，却做不到不再去关注“回春”计划和反制ABCD行动。


    她当然知道王诩暂时退居幕后，已是板上钉钉的事。


    更知道，若不是王诩抢在其他人有所反应之前就大肆自黑，营造跑路疑云并真的付诸行动，可能还真的没法这么顺利地跑路。


    被打垮肯定是不会被打垮的。


    群星集团有着近五百万的员工，真可谓是百万漕工衣食所系。


    且王诩在这近五百万员工以及数量更多的人民群众心里的形象又非常高大伟岸。


    谁敢打垮王诩，谁就要为近五百万员工乃至更多人的饭碗生计负责。


    因此，没人敢轻言打垮王诩。


    但是不敢轻易打垮，不意味着不能打。


    倘若真有云层之上的存在起了打的心思，还真的能做到只要不打死，就往死里打。


    即便云层之上同样有好几位存在非常欣赏群星集团，也非常看重王诩，仍旧如此。


    坏了规矩，就是坏了规矩，没得商量！


    这些徐雪菲都清楚。


    她今天来问王诩甘心吗的问题，其实就是想知道，王诩退居幕后之后，“回春”计划和反制四大粮商行动是否会有变动。


    是否会半途而废，无疾而终！


    毕竟……


    在落实员工持股计划的过程中，王诩不止一次地强调了，集团股权结构发生改变之后，集团未来发展所需的资金，就需要自行筹措了。


    这就意味着，原先那种近乎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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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般的资金支持没有了。


    掌握了集团经营权的执行委员会，必须慎重用好集团现有的资金。


    如果现有资金不足以支持集团的发展，便只能考虑正常的融资渠道，也就是向银行借贷，和向其它资本拆借。


    这种情况下，许多资金消耗巨大且短时间内很难看到盈利可能或者耗资巨大的同时风险也巨大的项目，便有可能会迎来调整，减少开支。


    恰好，“回春”计划和反制四大粮商行动，完美契合这两个条件。


    徐雪菲这是关心则乱。


    面对突然沉默下来的好朋友和好同志，王诩沉吟片刻后说道：“我退居幕后，哪怕只是三年，也必须是真的退居幕后，而不是做做样子。”


    顿了一下，王诩抬起右手食指，向头顶比划了一下，方才接着说道：


    “人在做，天在看，我不能言行不一，明白吗？


    所以，‘回春’计划也好，反制四大粮商行动也罢，它们会否克服一切困难，坚定推行下去，并不能以我的意志为转移了。


    至少在未来三年内，是这样的。”


    “是啊，退了就得有退的样子。”徐雪菲闭上眼睛，忍不住幽幽一叹。


    片刻后，她收拾好心情，强行振奋起来：“三年而已，我等得起。”


    这句话的言下之意，王诩听懂了。


    徐雪菲是在说，她想在三年之后回到群星集团工作。


    对此，王诩不置可否。


    唔……也可以说他并不看好。


    《大明王朝1566》里，司礼监掌印太监吕芳有一句台词说得非常好——


    做官要三思，思危、思退、思变。


    王诩捅翻天之前，就着手跑路，正是基于这三思。


    徐雪菲在一片天真的被捅翻之后，不得不辞去工作，离开群星集团，也是基于这三思。


    那么问题来了。


    大家可以一起退下来等待危险过去。


    真的能一起迎来变化之机吗？


    又或者说，能一起迎来彼此都期盼的变化之机吗？


    王诩并不乐观，但那是以后的事了。


    现在，先退了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