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见端午
作品:《念落清砚时》 蝉鸣刚攀上树梢,教学楼走廊的公告栏就贴出了端午放假通知。粉笔字还带着湿润的痕迹,"三天假期"几个字被阳光照得发亮,引得课间的学生们挤作一团。
胡清砚和余念早就约好了:他先陪余念去医院治疗,之后就去周边玩。
江季秋和姜思云端午要回老家,就不能陪他们一起旅游了。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江季秋在得知二人谈恋爱之后就疏远了四人的团体。
江季秋在回老家的车上往四人的聊天群发了消息。
江枫未眠:我先回老家了,老家信号不好,有事电话联系。
发送键按下的刹那,他想起那年生日派对,余念把奶油抹在胡清砚鼻尖,自己偷偷拍下的照片还躺在手机相册深处。此刻群头像还是四人在蛋糕前的合照,他站在余念右边,笑容比胡清砚脸上的奶油还僵硬。
念余:那你记得给我们拍你老家是什么样的哦。
砚清生:群名该改改了,总不能一直是“胡清砚生日狂欢派对”吧。
姜茶兑姜:emm,我觉得可以换成“晞中□□”。
念余:行啊。
车刚经过隧道时,江季秋收到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姜思云的、一条是“晞中□□”里面的。
姜思云:我看出来了你喜欢阿念。其实你可以不用这样的,你不用躲着他们。他们都有把你当朋友的。
他回了句:别胡说。
姜茶兑姜:阿念知道吗?
江枫未眠:不知道,但有一天放学我问了她是不是和胡清砚在一起了。我不知道她看没看见我眼中的不甘。
姜茶兑姜:别远离我们,我们都有把你当朋友的。
江季秋回完姜思云的消息,点开了群聊,是胡清砚发的表情包:一只戴着粽子帽的兔子,配文"别躲在隧道里偷偷想我们"。
出隧道时,江季秋的手机在裤袋里连续震动。不是群聊,而是胡清砚的私聊窗口弹出三条消息,附带一张照片:
胡清砚:你走得急,忘拿这个了。
胡清砚:余念说你喜欢这个。
照片上是一个粽子的小挂件。
原来那些藏在相册里的顾虑,不过是少年心事在作祟。
江枫未眠:谢啦,等我回来一定要给我,可不准私吞。
他盯着玻璃窗上自己的脸,突然发现嘴角不知何时扬起了释然的弧度。他想起了一个月前,余念被陈阁欺负的时候他说出的那句“别怕,我来了。”
此刻他摸了摸书包上的那挂件,想起之前胡清砚递来攻略册时,特意在云水谣那页夹了张便签:"阿念说你挑的路线最靠谱。"
他指尖抠着余念之前送他的挂件,盯着前排座椅缝隙里漏出的夕阳碎光。父亲车载音响传来了当下最流行的歌曲,母亲正在整理购物袋里的艾草香囊,薄荷清香混着皮革座椅的味道。
"爸妈,"江季秋突然开口,喉结在暮色里滚动出细微的弧度,"我下学期回山市外国语吧。"窗外的梧桐树正抖落最后一片黄叶,恰好落在挡风玻璃的雨刷上。
"行,"江明远沉默了一会儿,露出底下模糊的刻痕,"你想通就好了,暑假就给你办好。对了,高二读完出国吗?"
“嗯”
他无法光明磊落的去见胡清砚,所以他选择了离开,给彼此最后的体面。
余念的父母端午在外出差,所以胡清砚在端午放假那天下午就把余念带回了自己的家。
“好。”
覃映雪的围裙上还沾着糖醋汁,铁锅铲在瓷盘边缘敲出清脆的响。她把刚出锅的糖醋排骨推到余念面前,琥珀色的酱汁裹着脆骨,甜香混着醋意漫进厨房的蒸汽里。
余念正要拿起筷子,胡清砚突然从背后搂住母亲的肩膀,鼻尖蹭着她发间的油烟味:"妈,我都多久没吃过您做的糖醋排骨了,偏心眼儿都长到围裙褶里了吧?"
覃映雪反手用锅铲轻敲他手背,却忍不住笑出皱纹:"你小时候把醋当糖水喝,现在见着酸的就龇牙,还好意思说?"
她转身去端汤时,余念偷偷往胡清砚碗里夹了块排骨,却被覃映雪从不锈钢锅盖的倒影里看得清楚:"小念别理他,这小子就会装可怜。"蒸汽模糊了三人的脸,只有胡清砚故意拖长的尾音在瓷砖上打滚:"妈~我的待遇什么时候能赶上阿念啊——"
余念突然轻轻拽了拽她的围裙角,声音小得像落在桌布上的枸杞:"没事的阿姨,他还在长身体该多吃点的”
覃映雪拍了他的脑袋:“少给我装可怜啊,你放假的时候恨不得一天只吃一顿。要不是我逼你吃,恐怕一天就只喝点水。”
胡清砚耷拉着脸:“妈,你别接我底嘛。”
“对了妈,我明天先陪念念去医院。然后我们就去锦市玩。”
覃映雪又往余念碗里夹了几块排骨:“行啊,注意安全。你出门在外记得保护好小念。”
胡清砚把自己的碗往前一推,故意挡住母亲伸向余念的筷子,"我出门在外一定保护好你的''准儿媳'',这下该满意了吧?"
话音未落,余念手里的筷子当啷"一声掉到地上。滚热的排骨汤汁在她手腕上,她却像没知觉似的,猛地低头去扒饭,刘海遮住了眼睛,却遮不住耳后根突然泛起的潮红。 那抹红意从耳廓蔓延到脖颈,被高领毛衣挡住一半,却在灯光下透出珊瑚色的微光,像谁不小心打翻了胭脂盒。
"胡说什么!"覃映雪笑着用竹筷敲了下儿子的手背,却在转身时偷偷给余念递了张纸巾。余念接过纸巾的手指微微发抖,指尖蹭到碗沿的糖醋汁,黏腻的触感让她更慌乱,索性把脸埋得更低,额角的碎发沾到了碗边的米粒。
胡清砚盯着她发顶的旋儿,喉间忍不住溢出笑,却被母亲瞪了一眼。餐桌上的吊灯晃了晃,把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余念扒饭的动作突然停住。
挂钟滴答作响。余念偷偷抬眼,看见胡清砚正用筷子把自己碗里的莲子一颗颗夹出来,堆成座小山,推到她的碗边。莲子青白的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光,而他夹莲子的手指,指甲修剪得干干净净,指节上还留着上次打篮球时蹭的薄茧。
"够了啊你。"覃映雪笑着打掉他的筷子,却在转身时从围裙口袋里摸出颗荔枝糖,悄悄塞进余念掌心。糖纸剥开的脆响里,余念听见胡清砚压低的笑声,像夏日傍晚的蝉鸣,黏黏腻腻的,却让她耳后根的红意更浓了,连带着桌布上绣的石榴花,都仿佛在跟着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