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海少坐在黑暗中，低垂着头，在安静的流泪哭泣，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整个空间都被染上了深重到无法言喻的悲伤，压得张海盐几乎喘不过气来。


    这应该是梦。


    张海盐僵在原地，用力摇了摇头，这都是假的。


    但看着在哭的张海少，张海盐还是忍不住上前，然后蹲下身。


    “那个，张海少，你…………”


    张海盐有点手足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海少缓缓抬头，看着他，眼泪还在不停地掉。


    见状，张海盐干脆伸手，指腹轻轻擦过张海少的眼角。


    “张海少，你别哭啊。”


    “我在哭吗？”


    张海盐一愣，张海少说话了？


    不对，张海盐盯着面前的张海少，他是说话了，但没有声音，可张海盐就是知道他说了什么。


    “你在哭。别哭了好不好，哭的我心疼。”


    见着张海少还一脸懵懂无知的样。


    张海盐干脆捧起他的脸，把眼泪都擦干净了。


    但是擦完又流出来了。


    “…………”


    张海盐抿了抿唇，怎么好像永远也擦不完一样。


    不想死心的张海盐就一直擦，一遍遍擦干净。


    以前他有多想看这个样子，现在他就有多想这个样子赶紧滚蛋。


    直到张海少伸手，拉住了张海盐的手腕。


    “不用擦了，我是在哭。”


    “可以不哭吗。”


    “我不知道。”


    “张海少，你在为什么哭？”


    “不知道。”


    张海盐沉默地收回手，然后挨着张海少坐下。


    接着又牵起张海少的手，张海盐认真道：“那我在这陪你。”


    张海少只是看了他一眼，然后轻轻摇头。


    “你会走的。”


    “不会的。”


    “会的，都会的，所有人都会走的。”


    张海盐顿了顿，试探性道：“是有人离开你了吗，所以你在哭。”


    张海少皱了皱眉，还是摇头。


    “我不知道。”


    “没事，不知道就不知道吧。”


    张海盐握紧了两人的手，对张海少笑了笑。


    “你知道现在有我陪你就行。”


    这个梦最后结束在无尽寂静中，只有泪不断滴落的声响里。


    梦很短。


    算是个日思夜想后得偿所愿的美梦吗？


    张海盐躺在床上睁开眼，愣愣地看着天花板。


    外面天还没亮全，日出的晨曦把天边染得很好看。


    张海盐想起了什么，腾地从床上爬起来，冲出房间。


    张海少的房间在一楼。


    张海盐刚想下楼，余光突然瞅见了走廊的藤椅上坐着一个人。


    “张海少？”


    藤椅上的人闻声，扭头看他。


    对上那熟悉的黑眸，里面没有那些让人心惊胆颤的悲伤，张海盐猛的松了口气。


    「他怎么看起来不太对劲。」


    张海少有些看不懂了。


    系统嘲笑道：「看着好像被吓破胆了一样。」


    张海少点点头，刚想起身，就看到张海盐快步走了过来，面色沉沉。


    张海盐扑上藤椅，挤进张海少怀里，脸在他的颈窝里蹭着。


    “张海少。”


    闻到熟悉的味道，张海盐的心松懈下来了一点。


    “我刚刚做了个梦。”


    张海盐闷声道。


    “是噩梦。”


    张海少想把人扒拉的手顿了顿，换成拍拍张海盐的背。


    【梦是假的。】


    张海盐看向张海少，眼里满是复杂。


    “但它好像会在现实上演。”


    【不会的，别害怕。】


    “那你发誓。”张海盐蛮横无理道。


    「我还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发誓。」


    张海少有些无奈，但还是依着张海盐，做了个发誓的手势。


    见状，张海盐也不闹了，安静地抱着张海少。


    直到太阳完全出来，一直沉默的张海盐又开口了。


    他轻声道：“所有人里，你也会走吗？”


    这次，等了很久，张海少也没有给出回应。


    张海盐的心凉了下来。


    张海少望着远处的海，眼神淡漠。


    他确实快要走了。


    等莫云高开始行动，他就要提剑去见人了。


    张海少揉了揉张海盐的头。


    【无论走不走，我都是你们的张海少。】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笑鼠，终于要到了喜闻见乐的恢复记忆剧情吗。」


    「这个好用，下次还用。」


    这样都不用费尽心思编什么离开的理由了。


    恢复记忆了，自然要离开，张海盐和张海虾他们心里也懂。


    【零零散散。】


    张海盐攥紧了张海少的手。


    “那…………你知道你是谁了。”


    【隐隐约约。】


    张海盐陷入沉默。


    要拦吗。


    能拦吗。


    说白了就三年，再往深了说，他们能凭什么让张海少留下。


    凭这点微不足道的交情？


    还是凭他的自私占有？


    虽然张海少从来没表现出过，想找回记忆的执着，但现在想起来了，肯定还有事要去做。


    张海少出现在那艘船上，要破坏瘟疫阴谋的原因，他们还不得而知。


    张海少会是谁的手下吗，他有家人吗，以后还会回来吗。


    【走前我会告诉你们。】


    张海盐苦笑一声。


    “也好…………你要是偷偷走了，我要讨厌你。”


    【好，为了让张海盐可以不讨厌我，我会第一个跟他说的。】


    “必须的，别先和虾仔说，他听了怕是要晕倒。”


    “别总是在背后传我易晕。”


    张海虾懒洋洋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张海盐哇了一声，“你怎么偷听。”


    “你声音那么大，我怎么可能睡得着。”


    张海虾说着，走上来也坐在藤椅上。


    三人挤在一起，看着远处的云海。


    很安逸。


    张海少看看左边的张海虾，又看看右边的张海盐。


    「为什么总是要挤我在中间。」


    「因为你是行走的空调。」


    “张海少。”


    张海虾突然叫了一声。


    “要是你原来的地方不好，可以回来的。”


    张海虾轻轻捏着张海少的指腹。


    “或者，我们去接你也可以。”


    “虾仔，你想耍帅之前，能不能看看我们的身份。”张海盐幽幽道，“接上了我们就要被关大牢了。”


    他们的卖身契还没到时限。


    张海虾瞥了一眼张海盐，只是笑笑。


    “就像你说的，变蠢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