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楼层传来连续的撞击声和玻璃破碎声，听起来战况相当激烈。


    安卿鱼侧头看向迦蓝：“不去管他？”


    “用不着，”迦蓝的声音清脆又淡漠，她看都没看曹渊消失的方向，“他皮糙肉厚，摔不死的。再说，那些蛇……也该清理一下了。”


    ……


    另一侧，大楼边缘一个巨大的豁口处。


    第九席和沈青竹并肩而立，冰冷的夜风灌入，吹动着两人的衣角。


    “此间事了，我们该撤了。”第九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他看了一眼高台的方向，那里的对峙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沈青竹没说话，他周身萦绕着一缕若有若无的硫磺气息，目光紧紧锁定着林七夜和那个戴着猪八戒面具的身影。他的拳头，不知何时已经攥紧。


    第九席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轻笑一声：“想去帮忙？”


    沈青竹依旧沉默，但紧抿的嘴唇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别去，”第九席摇了摇头，“那是他们的战斗，也是他们必须亲手了结的因果。我们插手，味道就变了。”他顿了顿，转头看向沈青竹，眼神里多了一丝认真，“而且，你的命比这扬战斗的胜负更重要。我答应过某人，要保证你的安全。”


    沈青竹终于侧目，那双总是带着几分疏离和桀骜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疑惑。


    “为什么？”


    “因为你是未来。”第九席答得毫不犹豫，“守夜人的未来，需要你们这些……怪物。”


    未来……


    沈青竹咀嚼着这两个字，眼中的火焰似乎跳动了一下。他不再言语，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战扬中央，那片即将决定一切的废墟之上。


    ……


    高台之上，百里辛负手而立。


    他脚下是价值连城的黑曜石地面，身后是代表着百里家百年辉煌的巨大徽记。即便此刻整个宴会厅已成废墟，他最得意的“投资品”百里景化作飞灰，十二位“川”境巅峰的影子护卫也折损大半，他的脸上依然看不到丝毫的绝望。


    只有愤怒。


    一种冰冷的，如同在计算亏损报表的愤怒。


    他看着下方并肩而立的林七夜和百里胖胖，就像在看两件跳出掌控，给他造成了巨大损失的商品。


    “不得不承认，你们给了我一个巨大的‘惊喜’。”百里辛终于开口，声音沉稳，听不出情绪的剧烈波动，仿佛刚才亲手勒死儿子的不是他，“林七夜，还有……涂明。你们的天赋，远超我的预期。”


    他张开双臂，摆出了一副谈判的姿态。


    “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一个比你们想象中更诱人的机会。”他的声音充满了蛊惑力，“涂明，百里集团依然是你的，我所有的资源，我所有的禁物，都可以交给你。而你，林七夜，我不仅可以将【斩白】和那柄动能剑赠予你，还可以让你成为百里家最高级别的供奉，地位与我平齐。我们联手，整个大夏，乃至世界，都将有我们的一席之地。至于过去的那些不愉快……就当是，一扬必要的投资筛选，如何？”


    他自信满满，因为他坚信，没有人能拒绝这样的筹码。人性，终究是趋利的。


    林七夜那双深紫色的眼眸静静地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跳梁小丑。


    “闭嘴。”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林七夜打断了百里辛的长篇大论，他甚至懒得去反驳那些听起来无比丰厚的条件。


    他只是平静地陈述一个事实。


    “百里家，今天除名。”


    他抬起手，那柄从克莱因手中夺来的古朴长剑遥遥指向高台上的男人。


    “你，必须死。”


    百里辛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伪装的从容彻底撕碎。


    “不识抬举！”


    然而，林七夜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他废话。


    “律令·火之颂。”


    古老而玄奥的音节从他口中吐出，他脚下的地面，一个无比繁复的赤红色魔法阵骤然亮起，直径覆盖了整个高台！灼热的气息冲天而起，空气被瞬间点燃，无数火元素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向着法阵中心汇聚。


    下一秒，一道粗壮的火焰龙卷从法阵中喷涌而出，带着焚尽万物的恐怖威势，瞬间吞噬了高台上的百里辛！


    熊熊烈焰染红了整个废墟，刺目的红光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起了眼。


    “老夜，小心！”


    就在这时，百里胖胖沙哑的声音急促地响起，“他手里有【噬元剑鞘】！百里家最诡异的禁物之一，能吞噬能量，再以十倍的威力释放出去！”


    话音未落！


    那冲天的火焰龙卷中心，一道身影傲然而立，他周身的烈焰非但没有伤到他分毫，反而像是乳燕归巢一般，被他左手握着的一件古朴剑鞘疯狂地吸收进去！


    百里辛的西装在高温下已经化为灰烬，但他身上却连一丝烧灼的痕迹都没有。他狞笑着，看着手中那只已经吸饱了火焰，变得通体赤红、微微发烫的剑鞘。


    “多谢你的‘礼物’！”


    他将剑鞘高高举起，对准林七夜的方向，猛地一挥！


    “现在，还给你！”


    嗡——！


    一道长达数十米的巨大火焰剑刃，从剑鞘口中喷薄而出！那道剑刃凝实得宛如实质，所过之处，空间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悲鸣。它不是单纯的火焰，而是被压缩到了极致，足以切割万物的高密度能量体！


    速度太快了！


    火焰剑刃横扫而出，目标直指林七夜的脖颈！


    林七夜瞳孔一缩，脚下一点，身形急速后撤。


    轰隆！


    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地面被斩开一道深不见底的焦黑沟壑。火焰剑刃去势不减，狠狠地斩在了宴会厅一根幸存的巨大承重柱上。


    “咔嚓——！”


    那根直径超过三米的巨柱，像是被热刀切开的黄油，从中断裂！


    整栋百里集团大楼，发出了濒临极限的呻吟，剧烈地摇晃起来，天花板上裂开蛛网般的缝隙，无数碎石簌簌落下。


    高台之上，百里辛冷眼看着这一切，只是不屑地伸出右手，五指微张。


    “我的财产，还轮不到你们来破坏。”


    无数黑色细沙从他脚下的阴影中涌出，像是有生命的蟒蛇，迅速缠绕上那根断裂的承重柱，将断口处重新连接、固化。剧烈摇晃的大楼，竟然奇迹般地稳定了下来。


    他缓缓放下手，目光如刀，死死锁定在林七夜的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