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手上的时间，特么的都晚上7点多，晚饭还没吃呢！


    得，今晚就当做做好事了吧。


    张铁牛兄弟领着陈煜来到一个土墙围起来的院子，老大说道：“爷，到了。”


    “可算是到了。”陈煜吐了口气，说道：“别爷啊爷的叫了，我叫王成宇，称呼我为王医生吧。一会儿也别给你娘说实话，就说是进城请我来的。”


    张铁牛很是感激的说道：“爷，不是，王医生，谢谢您。”


    陈煜摆摆手：“行了，进屋吧。”


    “您稍等。”张铁牛上前拍了拍门，大声说道：“小妹，我们回来了。快开门！”


    院里随后想起一个声音：“来了。”


    很快门被打开，院子里所有的房间都是黑乎乎的。


    借着不太透亮的月光只看到一个身高还不足1米6的模糊女性身影站里面：“大哥，二哥...这位是？”


    张铁牛按照陈煜教的说道：“小妹，这是王医生，我和你二哥进城请回来给咱娘看病的。”


    张铁妞连忙说道：“哦哦，王医生您好。您快请进！”


    “王医生，这边请。”张铁牛等陈煜架好车，领着他去到一间黑漆漆的屋门前：“您请等一等，我进去将灯点上。”


    张铁牛推开门刚进去，屋里响起一个虚弱的声音：“是铁牛吗？”


    “是我，娘，我给您请了位医生。”他一边回着话，一边熟练的点燃了煤油灯。


    陈煜不等对方说话，抬腿走了进去。


    屋子不大，有股淡淡的药味。


    一眼看去，只有简单的几件家具。


    煤油灯是最简单的那种，连个灯罩都没有。


    床在最里面，借着昏暗的灯光看到上面躺着位中年妇人。


    “王医生，麻烦您了。”张铁牛举着煤油灯，一脸期盼的看着陈煜。


    陈煜点点头，往里面走去。


    进了才发现，这位中年妇人面色无华萎黄，且瘦的颧骨都凸起来了。


    整张脸几乎没啥肉，眼神也很是黯淡。


    对方微眯着眼睛看向陈煜，开口道：“您是医生？”


    陈煜笑笑：“不是，但会点医术，麻烦您把手伸出来一下。”


    铁牛娘似乎对他的年纪存有些疑问，但还是缓缓将手从薄薄的被子中伸了出来。


    手同样是皮包骨头，看着有些渗人。


    陈煜蹲下了身子，伸手搭在铁牛娘的手腕上。


    站在门口的张铁妞突然转身离开，很快返回来时，手中多了张小凳子。


    “二哥。”她小声叫道。


    张铁蛋转身看去，立刻明白了小妹的意思：“好的。”


    接过张铁妞手中的小矮凳，轻手轻脚走进屋里：“王医生，您请坐。”


    陈煜回过头，笑了笑：“谢谢！”


    接过凳子，继续号了半分钟的脉，开口道：“麻烦您另一只手。”


    “诶！”


    又过了一分钟左右，陈煜在心中叹了口气，起身道：“铁牛，我们出去说话。”


    张铁牛和门口两人心里皆是一沉，反倒是铁牛娘脸色丝毫未变。


    陈煜走出门并没停留，又走了两步才停下来。


    三兄妹全围了上来，静静的看着他。


    陈煜斟酌了下用词，开口道：“长期气虚血亏，致使病人脏腑功能严重衰退。这病拖得太久了，不好治啊！”


    张铁妞鼻子一酸，小声说道：“王医生，求您一定要救救她。我...我给您磕头了！”


    说着，这个小妞就要下跪。


    陈煜眉头一皱，立即闪开：“你这是干什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请别道德绑架我！再有下一次，我转身就走！”


    “对不起，对不起！请您别走，我不敢了！”张铁妞不懂什么是道德绑架，但多少能明白点意思，连忙站起来，不停的给陈煜道歉。


    “行了。你闭嘴，你们听我说。”陈煜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说道：“这病不好治的原因有二。第一，需要慢慢调理，但因为拖得太久，调理起来很麻烦。”


    “第二，这病可以说是个富贵病，不论用药还是吃食上，花的钱都不会少。我之所以避开你们母亲，是怕她听到了觉得是在拖累你们。”


    “刚才我看到她的眼里已经没什么求生欲望了，要是我把实情一说，很难想象她会做出什么。你们此前没带她看过医生吗，怎么会把事情拖到如此地步？”


    其实陈煜心知肚明，以这户人的情况，根本治不起。


    但有什么办法呢？


    别说现在，任何时候与他们有着相同情况的家庭都不会少！


    三兄妹你看我，我看你，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最后反而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铁蛋开口道：“我们穷啊！之前只是让别村一个懂点医术的郎中给看过，他说的跟您说的差不多，只是那会儿还没这么严重。”


    “王医生，能求您个事儿吗？我们什么都不懂，您能不能给我们一个建议？”


    陈煜无奈的摇摇头：“不好意思，这个建议我给不了。”


    说实话，他很想建议他们尽最大的努力给铁牛娘吃几顿好的，然后任其自然发展。


    不然把三兄妹一起卖了，怕是都凑不齐长期调理的钱！


    陈煜有这个财力支撑铁牛娘的治疗，但为什么要发这个善心？


    他本就自私，更何况恩大成仇的例子比比皆是，不想找这个不痛快！


    陈煜的话一度让三兄妹感到绝望，张铁妞更是直接小声的哭了起来。


    张铁牛低头想了好一会儿，抬头说道：“王医生，谢谢您！天这么晚了，您在屋里住一晚上，明早再走吧。”


    陈煜拒绝道：“不用，我经常走夜路，也有自保能力。”


    他想得很多，万一留下来，回头张铁妞钻进屋里咋弄？


    再狠一点，另外两兄弟跑出来威胁陈煜，要是不给铁牛娘治病，就把村里人都吆喝出来，给他定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到那时，他又该如何应对？


    任何时候，都不要低估人性！


    陈煜叹了口气，从兜里数出10元钱递过去：“不好意思，能力有限，只能帮到这里了！”


    张铁牛看着钱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竟是张铁蛋接过了钱，并直接跪下去磕了个头：“王医生，您是个好人。”


    “谢谢您不计较下午的事儿，也谢谢您能来给娘看病。这10元钱算我们兄妹借您的，您能留个地址吗？有机会我们一定登门拜谢您的恩情！”


    陈煜把张铁蛋一把拉起来：“你磕的这个头我受了，咱们就算两清。以后有缘再聚，各位保重，再会！”


    不等三兄妹说完，他转身过去推着自行车就走。


    张铁牛等人虽然很想陈煜留下来，却没有任何立扬，只能看着他出门而去。


    张铁妞看向大哥：“大哥，我们该怎么做？”


    张铁蛋毫不犹豫的说道：“医，尽全力的医！”


    张铁牛看看二弟和小妹，一咬牙道：“那就医！走，我们先安抚好娘，再商量下接下来该怎么做。”


    “嗯！x2”张铁蛋和张铁妞用力的点点头。


    走在回家的路上，陈煜心情略微有些沉重。


    他一开始只以为是小毛病，等过来的路上才得知挺严重，但那时候已经不好说什么了。


    谁知把过脉了解的情况更为严重！


    这类病，在缺乏营养的年代很常见。


    不是什么绝症，却因为穷，一步一步生生将人拖没。


    后世一部电影里面有句话说的好：这世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


    这话适用于90%以上的病情，同时包括80%以上的家庭矛盾，也是因为钱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