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唐芸回到屋里，躺到床上，在黑暗中看了龙凤胎很久。


    天快亮时，七宝醒过来了。


    他迷迷糊糊的坐起来，用手揉了揉眼睛，爬到唐芸怀里，依赖的喊：“妈妈。”


    唐芸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背，柔声回：“嗯。”


    “妈妈。”


    “嗯。”


    “妈妈。”


    “......”


    他喊了很多遍，唐芸比往常有耐心，他喊的每一声她都回应。


    只是这样一来，七宝就来劲儿了，他一声比一声响亮，直接把八宝吵醒了。


    八宝还睡得好好的，被吵醒了瘪着嘴就要哭。


    唐芸眼疾手快的把她捞到怀里哄。


    “睡吧睡吧。”


    八宝哼哼唧唧的在妈妈怀里拱来拱去，把七宝拱出去。


    “妈妈，七宝坏。”


    唐芸哄她：“好好好。”


    七宝没了睡意，他笑嘻嘻的坐起来，又喊了一大声：“妈妈！”


    唐芸竖起食指贴在嘴唇上：“嘘。”


    她压低声音：“小声点，别把哥哥姐姐们吵醒了。”


    也是她晕头了，没注意时间。


    七宝先把嘴捂住，等唐芸低头哄八宝之后，他又大声喊：“妈妈！”


    他故意使坏，凑到八宝身边喊的，只一下，就把八宝的瞌睡都喊没了。


    八宝想睡不能睡，瞬间大哭了起来。


    唐芸连忙安抚她的情绪。


    七宝还在一旁笑：“哈哈哈，八宝是个爱哭鬼！”


    龙凤胎在幼儿园里碰到喜欢哭的人，就叫他们爱哭鬼。


    他这么一说，八宝哭得更伤心了。


    唐芸一气之下，把七八拽到腿上趴着，对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


    大冬天的，衣服穿得多，唐芸收着力度，打得不疼，但声音响亮。


    八宝收住了哭声，睁大眼睛看。


    七宝哈哈大笑：“不疼不疼，太舒服了！”


    唐芸眉头紧拧，立马加大力度，一连打了好几巴掌。


    七宝吃痛，抿着嘴忍了忍，实在没憋住，嚎啕大哭起来。


    “哇呜呜，坏妈妈！”


    八宝记仇得很，她放声大笑：“哈哈哈，爱哭鬼，七宝是个爱哭鬼。”


    唐芸给他揉了揉，说：“让你小点儿声不听，知道错了没有？”


    “呜呜呜，不知道！”七宝是个嘴硬的，轻易不服软。


    好，这下，唐芸的火气上来了，她对着孩子的屁股又是一巴掌。


    “知道错了没有？”


    七宝继续说：“不知道！”


    唐芸又打，可她越打，七宝越是不承认自己做错了。


    她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不知道哪一个环节出错了，孩子生得那么调皮、倔强，她不适合当一个母亲吧？


    打到后面，七宝都不说话了，只管哭，哭得撕心裂肺，那动静把一家人都吵醒了。


    林为民急匆匆跑进门，从唐芸手上把七宝抢过来，抱着哄：“哦哦哦不哭不哭。”


    小孩声音都哭嘶哑了。


    他疑惑的看着唐芸。


    心想，这是怎么了？


    以前唐芸从来没打过龙凤胎，这次怎么下死手打。


    七宝的哭声太大，唐芸听得有点头疼，她难受的揉了揉眉心。


    四宝五宝几个站在一旁，面对沉默的妈妈，都不敢说话。


    大宝咚咚咚的从楼上下来查探情况，见状，小心翼翼的问道：“妈妈？七宝怎么了？”


    林为民也抬头看她。


    唐芸的头越来越疼，她压着心底的烦躁，说：“没事，你们去睡吧。”


    林为民见她实在难受，便把孩子们都推了出去：“走走走，让妈妈休息一会儿。”


    随后抱着七宝，再一手捞起八宝，带到自己房间去。


    等人都走光了之后，唐芸大大的喘了口气。


    几个孩子哪里睡得着。


    但他们又不敢去烦妈妈，于是，通通跟着爸爸，一起到他的房间去。


    八宝东一句西一句的还原了方才发生的事情。


    “七宝不听话，该打！”


    “打！”


    她站在妈妈那边，觉得妈妈没有做错。


    林为民一听，立马放下七宝，给他抹了抹眼泪，厉声说：“七宝，为什么不听妈妈的话？你去和妈妈道歉。”


    七宝抽噎了一下，听到爸爸的话，他梗着脖子扭过头去，表示不想去。


    林为民怒喝一声：“林七宝！”扬起手吓唬他。


    但这一举动，让七宝更生气了。


    “哼！爸爸也坏，坏爸爸，坏妈妈。”七宝觉得他没错，他睡醒了，想和妈妈玩一玩，妈妈为什么要打他？


    还打得那么疼！


    林为民深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和他讲道理：“哥哥姐姐们都还没醒，你那么吵，会吵醒他们，妈妈让你小声点儿，你还不听话，非要和她作对......妈妈现在心情很不好，你去和妈妈道歉去。”


    不要啊，本来唐芸就想离开，万一家里的熊孩子再惹她生气，她一气之下，一走了之了怎么办！


    八宝听到爸爸说，妈妈的心情不好，她立马怒冲冲的对七宝说：“七宝，你最坏，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说完，她翻身下床，哒哒哒的跑到唐芸房间，抱着唐芸，奶声奶气的安慰她：“妈妈，不生气不生气，你打，打我，打七宝！”


    一边说，她还一边拉起唐芸的手往她自己身上拍。


    大宝几个也围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的，想逗唐芸笑。


    三宝扮鬼脸：“妈妈，你看我。”他把长长的舌头伸出来，搞怪得很。


    四宝紧紧抓着唐芸的一只手，把额头贴在她手上。


    五宝则是给唐芸讲笑话。


    “从前有一座山，山里有一个老和尚在和小和尚讲故事......”无限循环重复。


    林为民把七宝推进去。


    七宝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的走向唐芸，唐芸不看他，他反倒有点害怕了。


    他站在床边食指对食指，手足无措的喊：“妈妈。”


    唐芸也不是故意晾着他，她的神识进了芥子空间。


    她觉得空花的话有些迷惑之效。


    在听到空花鬼扯之前，她信念坚定，那就是养大孩子，再另寻回玄天大陆的办法。


    以前她想要的不多，打算一切随缘，能回就回，回不了，也无妨。


    现在倒好，她竟然自动忽视了空花话里的漏洞，一门心思想回去！


    还影响到了自己的情绪，她刚才面对七宝的时候心里极其的不耐烦。


    不对劲。


    很不对劲。


    七宝可能也是感受到了她的不耐烦，所以才闹腾，不听话？


    唐芸越想越觉得可能性极大。


    未免夜长梦多，趁几个孩子被林为民带走的间隙，她在空间里找了找，直接用五味真火把空花的残魂焚烧殆尽。


    五味真火是空间里本身存在的，唐芸还没用过。


    那残魂被焚烧的时候，发出一阵阵嘶吼声：“秋......我不会......放过你的——”


    唐芸没理会她的话。


    她在小世界，空花拿她没办法，至于玄天大陆，空花一个道君，还不敢直接挑战他们秋家。


    秋家从立族至今，出了三个圣君，一个仙尊，目前，族内还有两个道君常驻，空花去找秋家的麻烦，也吃力不讨好。


    唐芸盯着，直到空花的残魂全部焚烧完毕之后，她才大松了一口气。


    瞬间觉得脑子清明了不少。


    就好像心中的郁气也随着空花的残魂消散了。


    这时，她才感受到外界，孩子们都围在她身边。


    七宝要哭不哭的，两滴眼泪水挂在睫毛上，不停的喊：“妈妈，我错了。”他脸上的表情慌张极了。


    唐芸挨个儿摸了摸孩子们的头，又把七宝抱起来：“嗯，妈妈原谅你了。”


    被抱起来的瞬间，七宝赶紧伸手环住妈妈的脖子，把脸蛋到妈妈脸上，生怕她又不理自己。


    他碎碎念：“妈妈，我以后听你的话，以后我不吵人睡觉。”


    唐芸觉得方才她下手重了，也和七宝道歉：“妈妈也不对。”


    她把七宝的裤子拉下去，想看看有没有打出印子来。


    “呀！”察觉之后立马捂住了屁股，不让妈妈脱裤子。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哥哥姐姐们，说：“不脱裤子，羞。”


    唐芸停下手里的动作，连声说：“好好好，不脱不脱。”小孩儿也知道害羞了。


    她又看向几个宝，柔声说：“你们再去睡一会儿。”


    几个宝纷纷摇头。


    “不睡了。”


    天已经大亮了，林为民靠在门框上，抱着手看屋内的一幕。


    他吩咐几个孩子：“去洗漱，做早饭。”让他们把七宝八宝也带走。


    支开孩子之后，他走近唐芸，用气声问道：“你，你要走吗？”


    他说话的时候面朝着门，谨防孩子们来个回马杀。


    唐芸摇了摇头：“不会，我答应了唐芸。”


    再说了，就算她不顾和‘唐芸’的契约，想走也没法走，离开的方法太邪门，她过不了心里那一关。


    按空花说的，要借此方世界大气运者的气运，才能撕破虚空。


    她口中的大气运者是七宝！


    被借运了，七宝还能好？


    原主的前两世，林家十口人都是惨死的，陈大花那个梦里，整个世界尸横遍野，很明显，借运，实际上是偷取命数。


    她秋水活得坦坦荡荡，做不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


    林为民闻言大松了一口气。


    “呼！”那就好，那就好。


    昨晚后半夜他都没睡着，一直在想唐芸走了之后他一个人要怎么办。


    现在已经是1963年了，还有三年就是特殊时期，到时候他一个人，能不能保得住八个孩子？


    他是个外来者，唐芸在的时候还有个人能说说话，等唐芸走了，他彻底成了孤家寡人一个，到那时，他能撑下去吗？


    还好，还好唐芸不走了。


    林为民心里庆幸，还好离开与否的选择是由唐芸来做，如果是他，可能没那么快做决定。


    他又不知道方法，只是被唐芸问一问，随口拒绝当然简单。


    但如果回去的路就摆在他眼前，那他走与不走，真的很难很难抉择。


    一边是生养自己的亲生父母，一边，是自己养了两年多的八个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要如何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