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单脏了要换，没有多余的，只能征用四宝五宝的。


    她们俩的床单都小，两床拼接在一起正正好。


    换的时候七宝不乐意，伸手紧紧拽住脏的那张床单：“妈妈，睡？”


    他在问：为什么要把床换掉，不是要睡觉了吗？


    唐芸轻轻拍了他的小手一下：“松手。”


    他生气的甩手，噘嘴，喊：“睡！”


    并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八宝也来凑热闹，一人拽一头，硬是不放手。


    唐芸干脆一手一个，把两人连带床单一起，抱到了一旁的四方柜子上。


    再转身铺床，四宝帮着她一起铺，五宝起身换衣服。


    龙凤胎两个坐在柜子上，大眼瞪小眼。


    八宝愣了一下，又把手塞到嘴里咬了半天，见妈妈不回头，她奇怪的歪着脑袋喊：“妈妈？”


    “嗯。”唐芸轻声回。


    七宝也跟着她一起喊，两人就跟比赛似的，一声比一声响亮。


    “妈妈！”


    唐芸也不嫌烦，他们喊一声她就应一声：“嗯。”


    但答应归答应，就是不把他们从柜子上抱回去。


    两人探个脑袋出去，衡量了一下柜子到地上的高度，有点害怕的把脑袋缩了回去。


    七宝生气的叫：“坏！”


    八宝依旧咬手指。


    四宝回头看到这一幕，蹙着眉头说：“八宝，不要咬手指，脏死了！”


    一想到刚刚八宝把她裹满口水的手指放到自己嘴里，又有点想吐了。


    八宝咧嘴直笑：“不脏，不脏。”


    唐芸铺好床之后，先让四宝和五宝睡下：“快睡。”明天还要早起上学。


    七宝一直盯着床看，一看到两个姐姐躺下了，他顿时气鼓鼓的说：“哼！睡觉！”


    然后直接往后一躺，那脑袋重重砸在柜子上，发出一声巨响。


    他吃痛大哭：“哇呜呜呜——”


    唐芸连忙上前把他抱起来，给他输灵气，仔细揉了好一会儿，他才止住哭。


    她轻声哄道：“睡觉睡觉，姐姐今晚和我们一起睡。”


    “不要！”七宝扭头拒绝。


    唐芸扬起巴掌，威胁：“你再说一句，再说一句你自己睡外面。”


    好好说话听不进去。


    嗯，孩子马上两岁了，是时候让他们自己睡小床了。


    被妈妈一震，识趣的七宝立马哼哼唧唧的闭上了嘴。


    但被妈妈放到床上之后也不肯就此罢休，硬是要挤在五宝身边，试图把她挤下床去。


    或许一开始他是想守住床，但到现在，事态已经演变成他和五宝身板之间的较量了！


    唐芸转头抱八宝。


    小丫头露出小米牙，高兴的喊：“妈妈。”


    把手伸得长长的，就是那手指上面挂满了口水。


    唐芸扶额一叹，把孩子抱出去洗了洗，厉声要求：“不准再咬手指！”


    “呀！”八宝装听不懂，妈妈话音刚落，她又把手指塞到了嘴里。


    唐芸给她扒拉下来，她又会趁唐芸不注意的时候放进去。


    越阻止，孩子越起劲儿。


    “唉！”


    不管了，天色不早了，先哄孩子睡觉。


    等孩子们都睡了之后，唐芸看着放在角落的脏床单和五宝的脏衣服，不想等到第二天。


    于是她轻手轻脚的拿出去洗。


    洗好了回来睡觉，刚躺下，都还没眯着呢，四宝又有动静了。


    看样子是做了个噩梦，因为她那小眉头一直拧着没有松开过。


    出于对四宝预知之梦的敬畏，唐芸也无心睡觉了。


    她侧躺着面朝四宝，眼睛一眨不眨的观察了一整夜。


    四宝确实做梦了，但是，在梦中的她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


    最初，她是一只野山羊，从出生起就一直在山里悠哉悠哉的吃草喝水，但突然有一天，脑子里出现了一个让她下山声音。


    她内心深处并不想下山，但那声音好像有一种魔力，一直在牵引着她。


    于是，在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顺着那个声音跑到了山下，跑到了一座带院子的土房子面前。


    咩？


    这不是大舅家吗？


    哎？


    大舅是谁？


    四宝被脑子里突然出现的词汇吓了一大跳。


    随后，一直召唤她的声音又出现了，她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朝房子的大门撞了过去。


    她吃痛的大叫。


    咩~


    屋子里的人听到动静跑出门看，惊呼：“又是一只野山羊！”


    “死了没？”


    “还活着，这只好，给它喝点水养起来，明天一早送到市里去卖了。”


    四宝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她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睁大眼睛瞧。


    啊！


    是姥姥姥爷和大舅。


    还有明月表姐！


    她激动的打招呼，但一开口，全是一阵咩咩声。


    那叫声吸引了唐家人的注意力。


    姥爷回头瞧了两眼，在门上磕了磕烟斗，猛的吸了一口，吐出一口浓浓的白烟之后，才冲大舅说：


    “老大，不能让它叫唤，引来其他人就不好了。”


    “好。”


    随后，四宝眼睁睁看着大舅拿了根棍子，走到她面前，高高举起，看样子是准备把她敲晕。


    她连忙求饶的叫了几声。


    “咩咩咩！”大舅饶命，我是四宝啊！


    但随即又想到，姥爷不想听到她叫唤，才让大舅打她的，于是她又赶紧闭上了嘴。


    一想到咩咩叫要被打，四宝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来。


    只能用那双大大的眼睛向大舅求饶。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舅看懂了她的哀求，他手里的棍子没有往她身上打。


    大舅坐在她身边，给她顺了顺毛，夸她长得好。


    还冲姥爷说：“爹，这都是十七招来的，卖了钱，全给她换麦乳精喝吧。”


    四宝听得津津有味。


    哦！十七啊！那个刚出生的小表妹。


    姥爷怒斥：“你个败家子，麦乳精多贵啊，一个女娃，喝点米糊糊养着就够了。”


    “孩子没喝过奶，这样养，养不活！”大舅眉头紧皱。


    “那丫头片子，她娘都活不过她，你还担心她养不活？贱命一条，和地上的草一样，喝水都能活。”


    听到姥爷这样说，四宝忍不住叫了一声。


    咩！


    姥爷太坏了，说话真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