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高，有些瘦弱，脸上满是熬夜所留下的疲惫。


    跑向二楼，在楼梯上与于莲擦肩而过。


    虽然他没有大声哭泣，但在那一瞬，在昏暗的楼梯上，于莲看见他的眼泪，早已流个不停。


    在看到妻子的尸体后，他的身子才一颤一颤止不住抖个不停。


    在他埋首哭泣的时候，于莲跟找他回来的同事走到一边。


    于莲回头看了一眼哭到不能自已的男人，小声问同事。


    “怎么样？你去之后，有没有询问过他旁边的摊上的商家，他今天晚上从出摊一直在夜市，没有离开过一步？”


    “……嗯，是的。”


    同事轻轻点了一下头。


    “他一直都在，听说今天晚上的生意特别好，他忙的不可开交，连厕所都没去一趟。”


    首先排除丈夫杀妻的可能性。


    入室抢劫？


    看着房间的整洁的程度，不像是小偷进来过。


    不过，还是得要问一下他，房间里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


    过了一会儿，等到死者的老公情绪稍微平复一些后，于莲走到他身边，开始了询问。


    “你们最近有得罪过什么人？或者有跟什么人发生的口角之争吗？”


    现在的社会戾气重，一点点的矛盾，哪怕只是鸡毛蒜皮的矛盾，都有可能引发血案。


    他低着头，双手交握着放在膝盖上，认真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


    “没有，我们从来不跟人结仇。”


    “况且今年生意不好做，我们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哪敢跟别人吵架。”


    “尤其像我们做小本买卖的，更是把顾客当上帝捧着，希望他们下次还来。”


    四处张望一番，于莲提醒。


    “你要不要检查一下，房间里有没有丢失什么贵重物品，我们现在不能排除，是入室抢劫，你老婆刚巧碰上，才被杀害。”


    他苦笑出声，“我们都穷成这样，哪有什么东西值得小偷惦记。”


    于莲持不同意见，反驳。


    “你们再穷，头上也不会顶着一个穷字。”


    “你们经济情况的好坏，说到底也只有你和你老婆知道，外人怎么能得知。”


    “他们只会觉得，你开了店，赚的肯定比打工的多。”


    “所以，还是看看吧。”


    闻言，他站了起来四处看了看，又坐了回来。


    “没有丢任何东西。”


    排除小偷入室抢劫，被面店老板发现，而杀人。


    “你跟你老婆的关系还好吗？”


    想起面店老板身上密密麻麻的新旧伤痕，于莲又问。


    “关系？”他的脸上有些茫然，想到什么后，又有些窘迫。


    这是想到床上去了？


    “对，就是生活上的相处，有没有争吵，有没有什么小摩擦。”


    他不假思索的回答。


    “争吵肯定有，摩擦也不少。”


    “穷人的生活就是这样，柴米油盐，少一点就会火气上来，我觉得都是正常的事情。”


    “我身边的人朋友，家人，也都在吵吵闹闹中过着日子。”


    于莲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男人，语气冷淡。


    “你的朋友，你的家人，也是在生活中过的满是伤痕？”


    “什、什么？”


    快步走到床边，抬起面店老板的手，捋开她的衣袖，胳膊上有数道新旧伤痕。


    看到这些，他的瞳孔一缩，随后低下头。


    在这个反应在于莲看来就是被揭穿后的心虚。


    望着他低垂的头颅，于莲的脑海里，想起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


    老实人无色，无味，但是有剧毒。


    这种说法是真的？


    面店老板的老公就是典型的老实人。


    腼腆，话不是很多，问什么答什么，甚至还有些懦弱，可是他的老婆却是满身的伤痕。


    见到老婆死后，又哭的如此伤心。


    一时之间，于莲都有些分不清到底哪个是真的，哪个是假的。


    于是，她就直视他的内心。


    没想到在使用“‘全知视角’第二特性”之后，还有一点意外的收获。


    【不是我干的……】


    这意思是面店老板身上的伤痕，不是被他打的？


    “你有家暴你的妻子吗？”于莲一脸严肃的问道。


    “家暴？！”他惊呼出声，“怎……”


    突然顿住。


    【不行，不能反驳，她都死了，不能再让她……】


    再让她什么？


    你倒是继续想下去啊！


    怎么心里想想，还欲想又止的？


    不过，眼下可以确定，面店老板身上的伤痕不是她老公家暴打的。


    而且，她老公似乎知道这些伤痕的由来。


    什么情况下，自己的老婆都被打成这样了，还不闻不问的？


    竟然没有在第一时间想到要报警，也没有想到要自己打回去，替老婆报仇。


    这都不是正常人该有的举动。


    奇怪啊，真是奇怪！


    面店老板的老公的反应，有点匪夷所思，又有点摸不着头脑，他甚至还想将这件事隐瞒下来。


    难道打他老婆的人很有权势，压的他不敢说话？


    有这种可能性。


    得问问他身边人，这种情况，朋友家人多少知道一点。


    他思索的数十秒，于莲看到他的内心是十分煎熬的，不过，最后在于莲俯视的威压中，开了口。


    他声音沙哑，还带着微微的颤音，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也只有于莲看到他的心里，才能敏锐的捕捉到。


    “我老婆身上的伤是我打的。”


    他说着话，眼神飘忽不定，都不用于莲使用系统，一个心理医生一下就能看出他在说谎。


    “对，全是我打的，我喜欢喝酒，一喝醉，就打她。”


    紧接着自嘲一笑。


    “赚钱不顺利，受着窝囊气，回家不得摆摆丈夫的权威，当当老大，不然这些委屈怎么散的出去，不然怎么在第二天出门继续当窝囊废。”


    一个男人的自述，确实说中了大部分喝醉了乱打比他弱的人的想法。


    但是，面馆老板的老公与这些渣人不一样，至少于莲看到的他此刻内心的想法是不一样的。


    【这下总会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反正婚内家暴属于家庭纠纷，我们有结婚证，所以不会坐牢。】


    【她不是我杀的，更是跟我没有一点关系。】


    【……】


    看到他的这些恶心的心里话，于莲都有点作呕。


    还真应了那句话。


    人老，实话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