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海瞪了她一眼，然后斟酌着词句开口。


    “我们是警察，”他出示证件，“来了解王洋的一些情况。”


    走进屋子，很拥挤，但是井井有条，很干净，一看就是认真生活的人。


    “你们先坐，”王洋奶奶招呼着他们，“我去给你倒茶。”


    “不用，不用，”于莲阻止，“我们问一下就走。”


    王洋的奶奶在于莲对面坐下。


    “小洋是不是又在外面闯祸了，唉……这孩子，为了给他爷爷赚治病的钱，几个月前，不知道认识一帮什么朋友，一天到晚跟他们待在一起，是不是做了什么错事？”


    原来是生活所迫。


    为了爷爷的病才跟社会青年玩到一起，会不会因为爷爷的医药费，去卖器官，然后被骗，被挖了所有器官？


    王洋奶奶担心的眼眸注视着于莲和汪海。


    这样的眼神让于莲忍不住瞥过头去，不敢与之对视，更不知道要怎么说他们的孙子死亡的事情。


    “你们相信我，小洋是个好孩子，他父母在工地做工，出意外去世。”


    “赔偿没有拿到，他还要养我们两个老人，本就生活拮据，又遇上他爷爷生病，已经在外面打两份工，但还是很难。”


    “没有办法，他才和那群朋友搅合到一起的，这才有钱给他爷爷治病。”


    深思片刻，于莲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沉默两分钟后，缓缓开口。


    “王洋，他，他……”看着老人祈盼的眼神，于莲实在没有办法说出这么残忍的事实。


    最后，汪海接过话，“王洋他死了。”


    “什么？”王洋奶奶的呆愣在原地，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眼里透着无尽的悲伤。


    “怎么会这样？还这么小，怎么就死了？你们骗我的对不对。”


    她一把抓住于莲的胳膊，随后又松开。


    “警察怎么可能会骗人呢，可是，可是，怎么就死了呢？……”


    她自顾自的嘀咕了几分钟，于莲和汪海不知道给怎么安慰，看着她颓丧的身子，好像说什么都不对，于是，干脆闭上了嘴。


    又过了一会儿，王洋奶奶抬起头，看向于莲和汪海，眼睛里变得一点光都没有，比外面的黑夜还要更黑。


    “你们想要了解什么？”


    “你还好吧，实在不行……”


    “明天再问”四个字还没说出口，就被打断。


    “没关系，没有关系的，我已经习惯，小洋的父母就是这样毫无征兆的死在工地上，我也是突然听到的，没事的，我已经习惯，没有关系的，没关系……”


    “……嗯，汪海最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或者认识什么新的朋友，有没有说马上能赚到一笔钱之类的事？”


    于莲想了一下问道。


    老人摇头，“没有，小洋从来不会把外面的事告诉我和他爷爷，总是报喜不报忧，隔几天就拿钱回来，还买吃的喝的。”


    看来是一无所知，那就只能从他朋友那里入手。


    他们接着又聊了一会儿，让她明天去认尸之类的，便起身离开。


    “打扰了，”于莲起身，递给老人一张纸条，“有事可以打这上面的电话给我，谢谢配合。”


    门在身后关上，于莲对着空气长叹一口气。


    两人一声不吭的出了单元，上了车。


    “现在送你回家？”车子驶出小区，汪海开口询问。


    “……嗯，”于莲无力的点点头，“对了，明天你来接王洋的爷爷奶奶去局里认尸。”


    “好的。”


    一路上，两人没有说话，忽然，于莲看到什么，说：


    “在路边让我下车。”


    “离你住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话是这么说，但汪海还是将车子靠边停了下来。


    “我知道，”于莲在车子停稳后，解开安全带，开门下车，“反正离得不是很远，我想走回去。”


    刚走出几步。


    “于莲！”汪海在背后喊她。


    “还有事？”于莲扭头。


    汪海的左手握拳，伸出窗外，晃了晃。


    “干嘛？”于莲回走两步，在拳头前面停下。


    汪海张开手掌，于莲看见手心放着一颗小乖兔奶糖。


    “甜的，吃了心情好。”


    “切~”于莲嫌弃的抬手去拿，“我又不是小孩子，一颗糖就能……”


    “两颗呢？”汪海的右手又拿出一颗糖递给于莲。


    “两颗，勉勉强强吧。”


    “这么勉为其难？”


    于莲刚伸手去接另一颗糖，猛然感觉到一道不安好心的视线在黑暗中盯着自己，背后一阵凉飕飕，她下意识蹲下。


    “你怎么了？”汪海探出头，诧异的俯视着于莲。


    “有杀气！”


    闻言，汪海警惕的看了一圈四周，除了驶过几辆车，没有可疑的地方。


    “我没有感觉到，也什么都没有看到。”


    于莲又蹲了一分钟才站起来，那种不善的目光没有再出现，“搞错了，过于疑神疑鬼？”


    嘟囔着，甩了甩头。


    拿过汪海手中的糖，转身离开。


    “要不还是送你到小区门口吧！”


    “不用！”于莲挥挥手。


    她走出一段距离，还是没有发现奇怪的感觉，“看来真是搞错了。”


    走到银行的ATM机的外面，就是看到这个于莲才叫汪海停车的。


    这个是那次在公园里赢了钱之后，来存钱的ATM机。


    再次看见，恍如隔世。


    按下按钮，走了进去，于莲从斜挎包里掏出银行卡，从ATM机里取出一千五百块钱。


    第二天，于莲到局里没多久，就看见汪海已经接来王洋的奶奶，爷爷因为病痛不能来。


    确认了死亡的人就是自己的亲孙子，老人昨天憋住的眼泪，还是哭了出来。


    于莲趁着扶老人的功夫，将昨天晚上取出来的一千五百块钱塞进了她的口袋里。


    由于案子还没有结，只让老人先领回王洋的个人物品，然后把老人送回了家。


    “我们现在去找王洋的那群朋友问问情况？”


    “……嗯，先去找他们的头头李青山。”


    也就是那天在公园里输最多钱的那个小屁孩。


    根据他们查到的地址，来到一个小区，比王洋家的小区好点。


    好消息：一下车，就碰到下楼的李青山。


    坏消息：一看到于莲，他转身利用熟悉的地形，跑没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