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谁的电话啊？部队里的？”


    林恒转过身，脸上的表情已经恢复了平静，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些复杂的东西。


    “妈，爸，你们先准备，我下楼一趟，马上回来。”


    “哎，这孩子，什么事这么急啊？”


    林母不放心地嘀咕着，想了想，还是悄悄跟了上去。


    小区门口的保安室里，气氛有些剑拔弩张。


    “我说你们这几个人，怎么就不讲道理呢？”


    保安大哥叉着腰，一脸的警惕。


    “我都说了八百遍了，我们这里是高档小区，不是菜市扬！”


    “你们说是找林恒拍电影的，有证据吗？介绍信呢？”


    “你们这理由也太奇葩了，我当了十年保安，头一回听说！”


    吴靖的一个年轻工作人员气得脸都红了。


    “嘿，你这人怎么说话呢？我们是骗子吗？”


    “你知道这位是谁吗？这可是大导演吴靖！”


    “我管你什么精，鸟精吗？”保安大哥毫不示弱。


    “今天没有业主确认，谁也别想进！”


    “你！”


    “小李，住口！”


    吴靖沉声喝止了还要争辩的工作人员。


    他控制着轮椅上前，对着保安，露出了一个歉意的笑容。


    “这位大哥，不好意思，我的工作人员太年轻，不懂事。”


    “我们确实是来找林恒同志的，事情比较突然，所以没来得及准备介绍信。”


    “您看这样行不行，您就帮我们打个电话，跟他确认一下，行吗？”


    “就说，一个叫吴靖的，在门口等他。”


    吴靖的态度很诚恳，也很礼貌。


    保安大哥的脸色缓和了一些，但还是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


    “张叔，辛苦了。”


    保安大哥一回头，看到来人，立刻立正站好，脸上堆满了笑。


    “哎哟，小恒啊！你可算下来了！这几位说是找你的，我这不……职责所在嘛。”


    吴靖抬起头。


    阳光下，一个穿着白色T恤和休闲裤的年轻人，正向他走来。


    身姿笔挺，气质卓然。


    那张脸，比照片上看到的，更加生动，更加真实。


    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坚定，仿佛蕴藏着星辰大海。


    吴靖的心，猛地跳动了一下。


    就是他！


    林恒走到近前，目光在吴靖和他打着石膏的腿上停顿了一下，然后伸出了手。


    “您好，是吴靖导演吧？”


    吴靖愣了一下，赶忙伸出手握住。


    “是，是我！林恒同志，你好！”


    一旁的保安大哥和吴靖的工作人员，全都看傻了。


    尤其是保安大哥，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搞了半天……这还真是来找林恒拍电影的？


    这世界也太玄幻了吧！


    林恒松开手，转头对保安大哥笑了笑。


    “张叔，您做得对，谢谢您的负责。”


    他又看向吴靖，眼神里带着探寻。


    “吴导，我们……能单独谈谈吗？”


    吴靖立刻点头，迫不及待。


    “当然！当然可以！”


    林恒点了点头，示意了一下小区里面。


    “这里人多，我们去花园里说吧。”


    ......


    小区花园里绿树成荫，夏日的蝉鸣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微风拂过叶片的沙沙声。


    林恒推着吴靖的轮椅，找了个安静的石凳坐下。


    吴靖的工作人员被他一个眼神示意，远远地站在了花园入口，不敢靠近。


    “吴导，有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林恒开门见山，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吴靖抬起头，苦笑了一下，拍了拍自己打着厚厚石膏的腿。


    “不瞒你说，林恒同志，我这条腿，是在勘景的时候从山坡上滚下来摔的，粉碎性骨折。”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和疲惫。


    “医生说了，想要完全康复，最少得三个月，这三个月，我是别想站起来拍戏了。”


    林恒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这些信息，他在电话里已经从老领导那里听说了个大概。


    “电影的事情，我也听说了。”


    林恒的目光很平静，看不出喜怒。


    “但是不巧，我放假，答应了要陪我爸妈出去旅游一趟，票都订好了。”


    这话一出，空气瞬间凝固了。


    这是委婉的拒绝。


    吴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他预想过很多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是这个理由。


    这个理由太正当，也太有人情味，让他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接。


    但他不能放弃。


    他等不起了！


    “林恒同志！”吴靖猛地抬头，双手抓住了轮椅的扶手，身子前倾。


    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唐突，也很不合时宜！但是，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战狼》这个本子，我琢磨了五年！五年啊！”


    “从构思到剧本成型，这里面每一个字，都浸着我的心血！这是我的孩子！”


    吴靖的声音开始激动起来，脸颊也因为情绪激动而涨红。


    “现在我倒下了，可剧组不能散！投资人的钱已经进来了，他们可不管你的梦想是什么，他们只看得到钱！”


    “我怕啊！我怕我再不把男主角定下来，他们就会找人抢走我的项目，把我的心血改成一个四不像的玩意儿！”


    “我住院的时候，把所有符合条件的男演员照片都看了一遍，没有一个！”


    “没有一个是我想要的那个‘冷锋’！”


    “直到我看到了你的照片，看到了你在国际特种兵大赛上的录像！”


    “就是那个眼神！对！就是那个眼神！”


    吴靖指着林恒的眼睛，声音都在发颤。


    “那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军人魂！那种面对强敌时的悍不畏死！”


    “这不是演出来的，这是刻在你骨子里的东西！”


    “冷锋这个角色，只有你！只有你能演活他！”


    “林恒同志，我求求你，帮我一把！就当是帮一个走投无路的老兵，圆一个梦！”


    说到最后，这个在片扬叱咤风云的硬汉导演，眼眶竟然都红了。


    他甚至放出了狠话。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不走了！我天天让我的工作人员推着我来你们小区门口等着！”


    “从早到晚！什么时候你答应了，我什么时候走！”


    这话说得，又赖皮，又心酸。


    林恒沉默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坐在轮椅上，为了自己的电影梦想，不惜放下所有身段和面子的导演。


    他能感受到对方话语里的真诚和那份滚烫的热情。


    尤其是那句“军人魂”，触动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许久，他才缓缓开口。


    “吴导，我不能现在就答应你。”


    吴靖的心又是一紧。


    “但是，剧本，我能先看看吗？”


    这句话，不亚于天籁之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