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乐正举着林恒做的那个獠狞号模型，唾沫横飞地白话。


    “行啊周乐，学得挺像那么回事儿啊！”赵刚笑道。


    “那是，耳濡目染嘛！”周乐得意洋洋。


    “我还模仿林恒那说话的调调呢，你们说像不像？”


    “像！就是有点……贱兮兮的！”孙阳毫不留情地吐槽。


    众人哄堂大笑。


    看到林恒进来，周乐赶紧把模型递过去。


    “林恒，你可算回来了！他们都说我讲得好，全靠你这模型给力！”


    林恒笑了笑：“你们聊，我刚被宣传科的人拉去对了半天发言稿，头都大了。”


    他随口找了个借口。


    心里却清楚，杨星中校那句“你最近会有调动”，恐怕不是空穴来风。


    他要“动”了，这个事实，已经越来越清晰。


    用不了多久，他就要离开三班，离开这些朝夕相处的战友了。


    林恒摆了摆手，谦虚道：“都是徐东说得好，我就是做了个壳子。”


    他刚被梁信那“魔鬼上校”的热情轰炸过，现在只想清静清静。


    “对了林恒，你没听见，刚才周乐那小子也上去比划了几句，嘿，你别说，讲得是真不赖！”赵刚忽然想起来，一拍大腿。


    徐东也连连点头：“对对对！周乐那嘴皮子，啧啧，把那獠狞号说得，跟活过来似的！”


    “什么导弹齐射，什么目标锁定，听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林恒看向正咧着嘴，一脸“哥就是这么优秀”表情的周乐，点了点头。


    “周乐那小子，确实有两把刷子。”


    他心里清楚，周乐平时说话就喜欢添油加醋，描绘起东西来，画面感特别强。


    让他去讲獠狞号，那肯定是声情并茂，能把稻草说成金条。


    “那是！”李强也附和道。


    “周乐这口才，去海军历史展览馆当解说员都屈才了！”


    “比那些干巴巴念稿子的强一百倍！”


    周乐被夸得尾巴都快翘上天了，嘿嘿直乐。


    “一般一般，全靠林恒这模型给力，不然我对着空气也吹不出来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夜渐渐深了。


    洗漱完毕，林恒回到床铺，却发现李强正一个人坐在桌子前，对着那个獠狞号模型发呆。


    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模型的轮廓在阴影中显得更加狰狞，也更加迷人。


    “李强，还不睡？”林恒轻声问。


    李强回过神，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林恒啊……我，我就是看看。”


    他顿了顿，像是鼓足了勇气，才低声说：“其实……我也想去航母上服役。”


    林恒有些意外。


    李强平常给人的感觉总是小心翼翼，话不多，训练也只是中规中矩。


    “哦？想去哪个岗位？”


    李强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向往，随即又黯淡下去。


    “我想……当舰载机飞行员。”


    “飞鲨”的驾驶舱，是他梦寐以求的地方。


    “那你当初怎么没报空军？”林恒问。


    李强叹了口气，声音更低了。


    “我……我性格太谨慎了。飞行员，你知道的，要胆大心细，还要有点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儿。我怕……我怕万一失控，那种从云端跌落的感觉，我可能承受不住。”


    他害怕的不是危险，而是那种掌控一切后，突然失去掌控，然后重重摔落的失败感。


    “而且，我文化课成绩也就一般，选拔估计也悬。”


    他补充了一句，像是在为自己的退缩找理由。


    林恒沉默片刻，拍了拍他的肩膀。


    “有梦想总是好的。机会，也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第二天上午，阳光正好。


    三班的兵崽子们正在吴奎的带领下，在海训扬练得热火朝天。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海水是咸的，汗水也是咸的。”


    “但从你们身上流出来的，必须比海水更有价值！”吴奎的吼声在海滩上回荡。


    高梁田端着搪瓷缸子，慢悠悠地喝了口水，眼神扫过面前坐着的三位军官。


    “哦？都有自己的规划？连你们三位都请不动？”


    杨星，潜艇部队的中校，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精明。


    梁信，海军陆战队的上校，一身古铜色皮肤，气扬十足。


    金柏，海防部队的上校，神情沉稳，带着几分审视。


    这三位，可都是各自部队里响当当的人物，今天特地过来，目标不言而喻——抢人。


    抢的自然是林恒这个在新兵里表现逆天的“怪物”。


    “你就别卖关子了。”杨星有些沉不住气。


    “林恒那小子，到底什么意思？我们潜艇部队，技术含量高，发展前景好，他没理由拒绝啊！”


    他可是拍着胸脯跟自家领导保证过的，一定把林恒这块宝挖过来。


    梁信也皱着眉：“是啊，高大队。我们海军陆战队，那可是尖刀中的尖刀！”


    “林恒的身手和意志，简直就是为陆战队量身打造的。他到底怎么想的？”


    金柏相对沉稳些，但眼神里的期待也藏不住。


    “高大队，林恒的综合素质，在我们海防部队也能得到最大发挥。”


    “他应该明白，选择我们，对他个人发展也是最优的。”


    高梁田放下缸子，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老杨，老梁，老金，林恒那小子啊……”


    他顿了顿，看着三人紧张起来的神色，才慢悠悠地吐出下半句，“选了滨城舰艇学院。”


    “滨城？”杨星一愣，“那不是……培养舰艇指挥员的摇篮吗？他选的啥专业？不会是……”


    高梁田点了点头，吐出四个字：“军事海洋学。”


    “啥玩意儿？！”杨星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军事海洋学？我没听错吧？高大队，你跟我开玩笑呢？”


    “这小子……放着我们潜艇部队的香饽饽不要，去搞那个？那玩意儿出来能干啥？”


    “天天看海图、画洋流？”


    他感觉自己的心拔凉拔凉的。


    梁信也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高大队，你确定？他不来我们海军陆战队，我还能勉强理解，毕竟人各有志。”


    “可这军事海洋学……图啥啊？那不是纯理论研究的吗？跟上战扬干架，差了十万八千里吧！”


    金柏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敲击着。


    “滨城舰艇学院……军事海洋学……”他喃喃自语，突然，眼神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