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远想为这些百姓做点什么，但想了想，自己又能干什么？


    “可惜啊，黄土高坡那边土地虽然有主的，但太荒凉了，不然这些流民去那边开垦荒地也是不错的选择……”


    方晋这番话，令赵远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想法很简单，那就是土地置换。


    赵远看着天，万里无云，也歇息一会，自己谋划这件事情。


    要是用冀王府的地契，跟那些黄土高坡上生活的人来换，可以吗？


    毕竟那十万流民大部分都是在那边活不下去才下来的，要是用渭河流域的土地去换，应该可以吧？


    在黑心一点，按照二比一，三比一去换，也是可以的吧？


    毕竟按照产量高低来说，渭河流域怎么都比那边的要好。


    反正冀王肯定是要被抄家流放守皇陵的，倒不如便宜我了！


    赵远这么一想，顿时桀桀桀的怪笑起来。


    陕西土地兼并严重，很多人都没地耕作，只能沦为佃农，靠着为地主种地为生，到自己手里的粮食只能勉强饿不死。


    但自己把这些佃农召集起来，由欧阳两组织起来去植树造林，既能让有土地的人有更好的土地来耕种。


    而没有土地的人，由朝廷的人安排活计，劳役与钱粮结合，也算是有了维持生计的活路，两方都能得利，岂不美哉？


    至于土地置换这件事异常麻烦，赵远肯定不会去沾，到时候只能苦一苦新任的陕西承宣布政使了。


    至于钱粮这一块，还是要陕西这边安排，培育树苗，移植树苗，维护树林等等，都要耗费时间与金钱。


    虽然地是冀王的，但也可以是陕西布政使司府衙的嘛，你说是不是，方布政使？


    方晋：田文镜，我＊＊＊！


    赵远想到这，思路就很清晰，立马打道回府，找方晋聊聊这个问题。


    “什么？！殿下，你可不要害我！”


    赵远一脸疑惑，这不是很好的想法吗？


    方晋一脸苦相说道：“大乾官吏考核，要算政绩，政绩是什么？田粮赋税！”


    “黄土高坡虽然耕种不易，但起码也能承担一部分劳役和粮赋，殿下你这一搞，陕西这边一直都是减产，谁敢来这边做官？”


    “到时候陕西将会无官可用啊！”


    赵远大手一挥：“那就减免赋税不就行了？反正陕西都是旱灾重灾区，没几年就要赈灾嘛……”


    方晋扶额，语气有些恼怒：“殿下，您可说得轻巧，属下查过布政使司档案，您知道陕西欠了朝廷多少田粮赋税吗？”


    不等赵远发问，方晋直接公布答案：“按照陕西正常产出，不算灾荒，也要还上五十年啊！”


    赵远吃惊道：“为什么要还？！”


    方晋看傻子一样看着赵远：“殿下，朝廷赈灾姑且不算，那些士绅豪强借的粮食要不要还？外省商队运送的粮食要不要还？哪怕是运费，也是要给的啊！”


    “这些钱粮都是朝廷垫付，最终还是要陕西这边补窟窿，不然对不上账，所有官员都要吃挂落，稍有不慎，那就是贪赃枉法的下扬……”


    赵远摸了摸鼻子说道：“父皇也不能免债吗？”


    方晋一脸严肃道：“不能免，一旦免了，那些压在那些士绅豪强头上的债务将会一扫而空，朝廷全靠债务压着，逼他们出粮出钱，不然灾荒之年，他们可不会仁慈……”


    “还有一些不入流的官和小吏，私下也有田地，一旦释放还债压力，他们要是阳奉阴违，还怎么出工出力，如臂指使？”


    赵远吃惊，陕西省竟然靠债务来维持运转？


    太不可思议了！


    “为什么会这样？告诉我！”


    方晋叹了口气说道：“陕西是为秦地，民风彪悍，自古以来都是出暴民之地，十万流民敢抢了那些士绅豪强就是这个原因。”


    方晋说完愣了一会，他差点忘了那个毛秋清就是罪魁祸首，而且还犯了杀人罪，要不要捉拿归案啊？


    赵远疑惑：“继续啊！”


    方晋定了定神，此时先按下不表：“因为民丰彪悍，难以约束，秦律就是为了压服他们，从古到今都在说秦律严苛，那是因为不严苛根本治不了他们！”


    “现如今改朝换代，轮到大乾朝坐拥天下，但陕西民风依旧如此，但开国皇帝想了个法子，就是欠债还钱法……”


    ？？？


    怎么扯到开国皇帝去了？


    “老祖宗之法可谓开创先河，当年大乾朝百废待兴，实在无力救济陕西这边，只好利用债务转移，朝廷只需垫付一些钱财，就能让百姓活下去。”


    “至于灾年过后，以多余粮食还债，本来只要还上一两年就可以，可……”


    年年饥荒年年灾，人人欠债无人还……


    这笔债务就摊到陕西承宣布政使司头上来，布政使司当然不可能承担，就将责任分到府县当中，最后到那些士绅豪强和小吏头上去。


    赵远面部表情复杂，过了许久才呼了口气说道：“这样子他们都不反，民风彪悍？呵呵……”


    方晋斜了一眼：“殿下，整个陕西可是有十五万卫所兵，随时能够镇压民变的，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些债务可没有压在普通老百姓身上，而且谁说这些债务要还？”


    哈？


    方晋叹了口气说道：“殿下，你觉得这次旱灾严重吗？”


    赵远回想起自己去“人工降雨”的见闻，什么饿殍遍野，易子而食都没有发生，只是发生坐食山空而已。


    他摇摇头，这旱灾，在他心里认为并不严重。


    见赵远摇头，方晋继续说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还不用劳心劳力还债，多好的事啊！”


    是啊，多好的事啊……


    赵远品出一丝不明所以的意味来，他盯着方晋，表情扭曲道：“那我这段时间的降雨都是白费心思？”


    方晋双手一摊：“殿下怎么能这样说自己呢，有雨下总比不下雨的好啊，属下还省点活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