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这样想的前提是沈枝同意，她不同意就作罢。


    她失明之后各处都不方便，得趁早找合适的医生为她治疗，如果错过最佳时间，得不偿失。


    褚随行动力强得离谱，下一秒就拨通了孟燃的电话。


    将事情大致跟他说了一遍，交代他一定要找最好的眼科医生来给沈枝治疗。


    将后续的事情安排好，褚随坐在椅子上，盯着窗外的月亮，一直坐到了天亮。


    天幕渐亮，直到一缕刺眼的阳光，照射到他的眼球。


    褚随才后知后觉的站起来。


    这一起身不要紧，眼前一黑直接倒下。


    不过他立刻又站起来，去浴室洗了个冷水澡。


    让自己保持清醒，他得想办法……


    从昨晚到现在他一直在给自己心里暗示，只要乐乐的尸体没找到，他就有希望。


    他私人聘请的搜救队，早在昨晚上孟燃打过电话之后，开始了搜救前的准备。队伍里有著名的搜救专家。


    ……


    一个月后。


    沈家还没能从这场意外中走出来。


    不仅是沈枝一蹶不振，就连往常活泼开朗的沈宁变得不爱说话。


    沈枝那天见到褚随之后便一个字也没再说过。


    总是一个人找个安静的地方待着，什么都不做光是发呆。


    孙海英头发都愁白了，没想到意外会找上他们沈家。


    商量了小半月，最后还是决定搬回乡下，要方便照顾些。


    沈宁现在这个状态上学她这个当奶奶的也不放心，怕去学校了受人欺负。


    沈云丽联系了小货车，正停在楼下。


    找了两个工人，把这些年沈枝买的大物件往楼底下搬。


    沈宁就蹲在车旁，看着搬运家具的工人，再往里面看，能看到一个吞云吐雾的男人。


    褚随这一个月抽烟的次数，对不起以往都有时间都多。


    他只能在远处看着不敢靠近。


    期间几次难得的谈话，最终都以沈枝崩溃大哭而结束。


    医生嘱咐过，她的眼睛出了问题，最不该的就是哭。


    因此，孙海英并不待见褚随来。


    久而久之他习惯了在远处观察。


    作为一个当了父亲不到一年的男人，褚随对孩子的感情虽比不上沈枝。


    但他从得知到现在，无时无刻不在痛心，他的难过和痛苦不少。


    只是没有通过外在显化出来，不代表他是个冷漠的人。


    沈枝要回乡下，孟燃那边也还没有消息，褚随不知道一时间自己该何去何从。


    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如果他说了，沈枝免不了受到一次新的折磨。


    好几次深夜他在痛苦到失去理智的时候也怪过沈枝。


    但真正看到她的状态，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更没有资格去怪她。


    如果可以，她愿意用自己去换乐乐。


    八月的南安，异常燥热。远处的天亮又弥漫了黑色的低压，雨恐怕又要来了。


    沈枝买的大小物件全部装好之后，沈家几人坐着后面的小汽车离开。


    离开之前，沈宁看了眼远处刚才站着人的地方。


    可惜没人了，但空气中还残留着几缕烟丝。


    车并没有直接向城外驶去，出了巷子口调转方向，去了医院。


    沈枝想走之前再去跟裴奶奶说几句话。


    沈栎请了一次长假来照顾妹妹。沈梓则在半月前回到了部队。


    上楼过程中他牵着妹妹，沈枝看不见，但心里默默记着楼层。


    “哥，麻烦帮我敲一下门。”


    来之前已经通过电话，老人家答应了，不然她也不敢贸然前来。


    门很快被打开，是照顾裴老太太的钟点工。


    裴老师回学校开展教学工作，暂时不在家。


    裴老太太精神头不比以前，就撑着等孙子的消息，她想再不济也要找到尸体才对。


    尸骨无存对她这个老太婆来说太过残忍。


    “扶她过坐过来。”


    裴老太太朝沈枝旁边的沈栎招手。


    沈栎微微点头，牵着妹妹往老人家坐的位置走。


    沈枝不想坐下，“裴奶奶，我……”


    话到嘴边感觉过于无力，她又吞了回去。


    裴老太太深吸一口气，无奈摇了摇头，“就别说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话了，你……我气也气够了，裴远妈妈说了你同样失去了孩子，要是裴远在肯定不乐意看到她为难你……”


    说道孙子，连将名字说出来老太太都哽咽了许久。


    沈枝撇过头去，擦掉脸上的泪珠。


    “你眼睛不好就别哭了，别一直惦记我们，我想单独跟你说句话成吗？”


    沈枝点头，沈栎识趣离开。


    等门彻底关上，裴老太太才开口，“孩子，我总感觉裴远没死，要是他真死了也不会不给我托个梦，你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沈枝愧疚心上头都没听内容就已经点头，“裴奶奶您说，只要我能做到一定全力以赴。”


    裴老太太沉默了两三秒，“要是裴远活着回来，你还没结婚的话，可以嫁给他吗？”


    这个要求让沈枝沉思了片刻，一想到这可能是老人最后对孙子的一点念想了，便点头同意了。


    “嗯，裴奶奶我答应你，但前提是裴远愿意。”


    “好好好，你快回去吧，天不好快点走才对。”


    离开医院，一行人踏上了回村的路，沈枝想如果自己一辈子都不能复明的话，大概率再也不会回城生活了。


    ……


    三天后，首都。


    一场生日宴上。


    林瀚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褚随了。


    所以在遇到褚随父母的时候上去打招呼的同时，问起了褚随。


    “叔叔阿姨，褚随还没处理好孩子的事情吗？你们节哀。”


    林瀚的一番话让夫妻俩摸不着头脑。


    但儿子确实一个多月都没出现了。


    他的话让褚廉警铃大作，“林瀚，你什么意思？谁去世了？”


    惊觉发小没把这天大的事情告诉叔叔阿姨的林瀚，第一次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


    此时此刻他的表情已经完全暴露了。


    他想脱身，褚廉不让。


    作为一个当年军营中数一数二的侦察兵，一切动向他都有留意到。


    林瀚分明就是有事瞒着。


    被拉着衣服不让走的林瀚，没辙了。


    最后只能一一道来，他头一次见精致的陈阿姨脸上出现“裂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