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闭眼，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情绪之后再开口：“跟他同桌处对象，你知道吗？这么小的孩子做出这种事，一点礼仪廉不通不懂。”


    沈枝看向自己身后的女儿，沈宁摇头否认。


    “你看到了吗？宁宁说她没有。”


    莫云有些气不过，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好哄骗的家长。


    “你……她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他跟同桌传纸条被班主任发现了，还有今天下午。包庇她的同桌我都没说他。”


    沈宁赶紧在自己的小笔记本上写下事情的缘由，让妈妈看清楚。


    沈枝不以为然的看向生气的莫云，解释道：“不好意思啊，纸条是我让她传的，没想到被老师发现了，还有下午的时候他没想包庇同桌，但你打断她所以没来得及说”。


    莫云瞪眼，怎么会有这种家长？


    莫雨也看不下去了，赶紧出来打圆扬，“不好意思啊沈枝，小云她也是担心孩子的学习成绩，所以有点着急，你别介意。”


    沈枝心底不喜，主要是看在嫂子的面子上，毕竟还有几天他们就走了，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儿闹脸红。


    不看僧面看佛面，二哥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小事儿，我理解。没事的话我就带孩子先进去了。”


    见沈枝关上门，莫雨看了一眼到处自己惹事儿的妹妹，心想得赶快搬出去的。


    明天得去学校催一催，真不能再住小姑子家里了。


    “最后几天了你嘴巴给我放严实点，你要是再不听我的话，以后别叫我姐了。”


    莫云自认为理直气壮并没有做错什么，姐姐还为了外人针对自己。


    这是她想不通的点。


    ……


    接下来的一周，沈枝只要有空就去林大夫家，但得到的回答都如出一辙，他跟朋友出去玩了，不在家。


    后知后觉觉得自己可能被骗了的沈枝。


    让女儿跟同桌打听，果然得到的答案截然相反。


    他根本没有出门，一直在家里，但就是不见自己。


    沈枝想不通，她现在有太多太多的疑问，想要从裴远身上了解。为什么孩子会说妈妈抛弃了他和爸爸？


    所以林煜真的是自己的孩子沈乐吗？


    如果真的是，为什么他不认识自己？


    还有为什么两个人都活着，但就是不回去，哪怕是一封信一个电话都没有。


    不知道他们都很担心吗？


    这些疑问像是野蛮生长的荆棘爬满心口，到现在已经足够让她窒息。


    迫切的想要得到答案，她毫不犹豫地杀到了林家。


    没有任何征兆，也没有事先敲门，得到同意之后再进去，她直奔自己没有去过的后院。


    从另外一条小巷口能看到医馆的门面。


    那个失踪五年的男人正坐在那里看诊。


    这回没了遮掩，他能清清楚楚的看到男人的脸。


    他的样子很不好，看上去像脆弱的像张揉碎的薄纸。


    “裴远……”


    时隔多年，再次叫他的名字。


    沈枝能感觉到自己颤抖的声音和悲怆的心情。


    “你不敢看我吗？是因为什么？”


    知道躲不掉了，裴远转过轮椅。


    他现在这个样子，在面对沈枝时让他自卑到了尘埃当中。


    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沈枝眼眶里蓄满泪水，整个人的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到最后直接站不稳蹲在地上。


    很想扑上去质问他，为什么不回家？为什么要让两家人活在痛苦之中？


    但他这副羸弱的身体禁不住自己的“拷打”。


    无奈只能蒙着头哭泣，“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一遍又一遍的发问，是问他也是问自己。


    半晌之后裴远忍着干疼的嗓子，“对不起……你打我怨我都可以，不要讨厌我……”


    见他终于肯对自己说话了，也变相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她问出了自己最关切的问题，“林煜就是乐乐对不对？”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沈枝再也支撑不住自己残破的心，跪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哭泣。


    一边哭一边打着裴远，不明白他到底为什么不带着孩子回来？


    现在孩子甚至不认识自己。


    “他为什么不认识我了？还有你的腿怎么了？你们被水冲走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连串的问题像是春天里的冰雹一样，密密麻麻的砸在地上。


    “你先冷静一下别哭，我们去里面说。”


    裴远的腿刚刚有点起色，被沈枝砸了之后疼得他冒冷汗。


    抓药的小年轻看不下去，“女同志，你下手别那么狠，我们小林大夫腿才刚好没多久，你这样的腿又坏了怎么办？”


    沈枝错误的，看向那个抓药的伙计连忙跟裴远道对不起。


    裴远看向伙计。


    收到眼神警告，伙计识趣道：“好勒，我再也不多嘴了，您瘸了就开心了。”


    沈枝带着疑问和愧疚，推着他去里面的一间房。


    这个房间里没人，但桌上熬着一小罐药。


    “蛮烦你帮我把药罐子拿下来，小心烫。”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药味，能看出来他应该住在这个房间里。


    “到时间了，我先把药喝完再跟你说。”


    沈枝看不得他现在这个样子，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前途无量的主治医生，变成了一个小医馆里的大夫，还要拖着一副残躯。


    愧疚感始终笼罩在她的心头，眼泪不自觉就掉出来。


    嘴巴紧紧抿着害怕哭出声。


    裴远喝完一碗汤药之后，才有空转身过来看看。


    沈枝早就哭的头昏脑胀的，人也没有刚才有精神了。


    “行了，你再哭我可就不说了，休息去了。”


    破天荒地，沈枝忍住了自己的好奇心对他说：“你累了那就休息吧，等你什么时候有空了再跟我说。”


    裴远轻笑一声，不过这声笑过后，是无止境的咳嗽。


    见他咳得难受，除了给他拍拍背，她什么也做不了。


    “你还是先跟我说，你的身体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好不容易缓过来的裴远，现在根本没有休息的意思，刚刚就是逗她而已。


    “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沈枝坐到他对面，裴远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在做准备。


    但他也其实是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想来想去，决定从他和沈乐被洪水吞没的那一刻开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