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玉兰花

作品:《等他先开口

    过了春节天气又阴沉下去,一到下午就时不时飘点小雪。


    许松年练车也断断续续的。


    【怎能因为区区小雪就不去学车,天上下刀子我都要去学校上学】


    【许松年:下雪会取消考试,学了约不上考试等于没学】


    好吧,她确实不懂什么约考试。


    【那你要不来我这儿拿套生物卷子回去写,医学生应该学生物吧】


    【许松年:学,但我不能剥夺你刷题的机会】


    【不聊了,我要学习了】


    【许松年:[加油]】


    作业其实好补,一个年级总有好心人写完发出来。不好的是,理科会收草稿纸上去,卷子上的做题痕迹好伪装,草稿纸不能。


    挑灯奋战三个晚上,江今澄开学了。


    一眼望去还是熟悉的面容,假期太短,好多女生嘀咕自己长胖但江今澄一点看不出来。


    各科收作业时间已经写好在黑板上,江今澄还在低头理卷子,班主任进门让他们停一下随后介绍这学期的学习任务和未来展望。


    和听过的传言差不多,不走文化的单独开班方便集训请假。


    年级又新加一批老师,确保科任老师不会带超过两个班级。毕竟高三是学校的宝贝蛋,预备高三就是预备宝贝蛋。


    他们班受影响不大,还是上学期的老师。


    第一天上得手忙脚乱,一想到明天还要六点半到校,江今澄连气都要喘不上来了。


    “我明天来可能睡死。”


    “彼此彼此,我早读也没怎么醒过。”


    杜宁笑着和她拌嘴,围好围巾摸到电动车钥匙潇洒出门。


    江今澄和杜宁不顺路,东楼梯人不多,她双手插兜贴着墙慢吞吞下楼。


    冬夜总是特别浓重,起风都辨不清来向。围巾没围好,脖颈凉飕飕的。


    她正耐心理着,余光瞥到一步远的条砖地旁多了个人。


    江今澄下意识往另一侧缩,转头看清人脸才正了正身子。


    “你,不骑车了?”


    不该在这儿遇见温天南才是,上个学期也没见他走升旗广场。


    “不了,天气太冷,家里接我。”


    “嗯,骑车确实冷。”


    说完她又把围巾往脖子处拉,总感觉哪里没裹好,漏风。


    “以后能一起走吗?”


    “啊?”


    江今澄呆在原地,温天南也停下来,他手腕金属表泛着冷光,面上也冷冷的,看起来不像心情好。


    “找我有事?”她试探道。


    “没事,太冒昧了是吧。”


    温天南终于笑了,但笑得也很奇怪。


    “有一点奇怪,我们不在一层楼,一起走不太方便吧。如果遇上还是可以聊聊的。”


    脚尖在地上拧了半圈,江今澄想出这句还算周全的话。


    “你是喜欢一个人走吗?我每次看你都是一个人。”


    “对,一个人比较自在嘛。”


    江今澄仰起脸笑笑,答得很快,语气也轻快,像是真的很喜欢一个人走。


    相比找顺路的同学,她更习惯一个人走,这一点她没有骗温天南。不过她也没有一直一个人走,有段时间,她每天都和许松年一起上下学。


    “你们班换老师了吗?”


    温天南换了个话题。


    “没有我们班所有老师不动。”


    “看来英语老师抛弃我们班,选择了你们。”


    英语老师带他们班和七班,江今澄还是偶然一次课间没睡觉,撞见路寻和七班课代表在走廊交换彼此上课内容才知道。


    “但以后你就不用每天背作文背课文背新概念,默写错一个还要抄五十遍。”


    虽然不知道温天南班新换的英语老师怎么样,总不会比他们班再严了,江今澄每天都要提心吊胆会不会被叫上黑板默写、被抽查笔记、叫去办公室背课文。


    “你应该,错的不多吧。”


    似是不确定,温天南语速慢了些。


    “我一般错两三个吧,不是两个班互批嘛,大家都会手下留情。”


    错超过五个罚写就会加倍每个一百遍,江今澄一般都会尽量让分到的默写本主人错误卡在五个以内。


    “是这样。”


    顿了好一会儿,温天南只说出这一句话。


    后来的一周里,江今澄没在升旗广场再遇见过温天南,可能她话说太直了吧。


    大学生确实不一样,江今澄上了有十来天才多放半天假过元宵,许松年居然还没开学。


    公交车路过榆海中学西门,沿街的玉兰鼓起花苞。有几朵早开,远远未到盛放的时候。


    玉兰花开在冬春不接的时候,天气暖起来也就谢了。


    在日出总在早读之后的二月,在满眼皆是树木枝干的榆海,玉兰花是光秃秃的冬天里唯一能欣赏的景色。


    下了公交车江今澄按照边兰嘱咐去超市买两根胡萝卜回来煲排骨汤。胡萝卜称出来价格有零有整的,找钱也有零有整,江今澄选择换成陈皮糖。


    最开始是方砚清喜欢吃这个,给她给的多了,江今澄也喜欢吃陈皮糖。


    回到家锅内已经在炖排骨汤,江今澄在门外就闻到肉香。


    “再回来晚点,你这胡萝卜也不用进锅了。”


    边兰麻利接过她手中袋子去洗胡萝卜,江建明还在案板切菜,厨房挤不下那么多人,江今澄也不去凑热闹。


    她们家盘子碗筷都是边兰买的,风格很统一,连桌布也只是不同颜色碎花。


    “妈,你买新盘子了?为什么把蛋挞放盘子里?”


    “楼下小许送上来,我想你应该吃就收下了。”


    “许松年啊?”


    哗啦啦的流水声止住,边兰把胡萝卜放在案板让江建明切好放锅里,抽张纸擦干手往外走。


    “不然还能是谁。”


    “你少吃点,甜品吃多了胖。”


    说晚了,半个蛋挞已经下肚。她蹭掉嘴边酥皮含糊不清地答应。


    边兰也从盘中拿了一个走。


    【你会做蛋挞?】


    【许松年:好吃吗】


    【不错】


    【许松年:最近尝试做甜品,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


    【我不挑】


    【[动画表情]】


    饭后边兰和江建明要出去散步,让江今澄把许松年送上来的盘子送回去。


    “你们下去不顺手吗?”


    “那你扔垃圾?”


    边兰指着厨房又重又有味道的垃圾桶问她。


    扔垃圾要下到一楼,送盘子只到三楼,江今澄不傻。


    “你让我爸提不就行了。”


    “你以为我那么好命。”


    江建明双手拧着编织袋口往门外走。


    “这什么?”


    “花盆,你妈说这个花盆不吉利,养什么都死,让我连盆带土扔了。”


    松开编织袋口,能看到花盆和成形的盆土闪出几公分缝隙,叶子落得精光,枝干也被折断不少,随意叠压在编织袋中。


    “我觉得,我妈不管它自己就活了,就是我妈管太多了。”


    边兰只要闲着就去阳台摆弄扒拉枝叶根须,但凡一点长得不好,就说活不久果断拔了换新的。


    能在边兰手下活过两个月,已经算得上草中龙凤。


    “我也这么觉得,你妈就是操心太多。”


    “江建明记得带钥匙。”


    边兰先下去,也不知到了几楼,这一嗓子喊得像是在门口。江建明不说话,冲江今澄快速眨了几下眼示意他得走了。


    门开都开了,盘子已经洗过,江今澄拿好钥匙下楼。


    许松年家门铃江今澄还没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声音。还是不按了吧,万一很难听就太尴尬了。


    门开得很快,江今澄双手把盘子递回。


    “我刚烤的蛋糕你吃吗?”


    他侧过身子留出大半空隙,江今澄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但看不清他想让江今澄看什么。


    “你还会做蛋糕?”


    “就是蛋糕胚,没买奶油。”


    “那我吃一点?”


    她原本只想喝排骨汤没吃汤圆,但许松年送上来几个蛋挞,她忽然就特别想吃甜的。


    许松年家还是一如既往地热,幸好江今澄也没穿多。


    “我去切一下,你吃点车厘子等我。”


    “行。”


    她不急,毕竟闲着也不一定学习。今年车厘子似乎便宜,他们家也收到一箱。边兰和江建明怕浪费总催她吃,搞得江今澄也有点食之无味。


    “用叉子吧,有点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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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盘子精致小巧,像是专门用来摆蛋糕的。江今澄怕叉到嘴里的路上掉下去,另一只手也搭上茶几随时准备接着。


    “怎么突然带手表?一直没见你带过,我还以为那家老板修坏了。”


    带了一天许松年不说她都忘了摘。


    “谁知道学校什么毛病,说要抓踩点的,每个楼梯口都站个老师,想溜都溜不了,所以我就又带了。知道时间至少还能跑两步,踩点总比拎到走廊吹风好。”


    虽然只站几分钟,但那时天都没亮,只能照亮楼前的路灯也显得惨淡寂寥,这样还要在走廊清醒清醒。想想就很苦命。


    “当时还是你帮我讲价,差点被坑钱了。”


    “但前一天,你还像躲人贩子一样躲我。”


    金属叉和白瓷盘碰撞出清脆的声响,他叉着蛋糕没有吃,偏头等江今澄回答。


    许松年这么一说,江今澄也不由得去想他们刚认识时候,还挺戏剧的。


    “这很正常好吧。”


    “你想,我当时完全不认识你。然后在路边一个陌生人要借钱给你坐公交,你拒绝了他,回家发现你们住一个单元,而且之前从来没这号人,多恐怖。”


    “那我是不是该庆幸当时穿了校服。”


    许松年嘴角带着笑揶揄她。


    “那确实,要不是看你和我一个高中,我肯定把你当坏人了。”


    从江今澄视角看去,抛开校服完全就是坏人蹲点。


    许松年低低笑了两声,江今澄又补充道:“说起来你人还挺好的,前一天我说不认识你第二天在钟表店你还帮我讲价。”


    “一个学校,应该的。”


    “所以你当时也不认识我,就因为我们一个高中?”


    叉子握在她手中,只向下戳了一点,破开表层没碰到嫩黄色蛋糕芯。


    “不认识。”


    这么说江今澄有点愧疚了,当时她以为许松年不是什么好人,还语气一般地甩了句我不认识你就走了。


    “你是个超级大好人,如果一中评选十大好人,我一定投你一票。”


    “如果有奖金,我也分你一半。”


    “不用,你这样的好人肯定帮助过很多人,你该拿。”


    蛋糕吃多了有点噎,江今澄又吃了几颗车厘子缓一缓。


    “我也不是对所有人都好。”


    他依然笑着,眸色因睫毛覆下的扇形阴影更深了些。


    江今澄放下叉子,偏头认真开导道:“虽然没见过你和其他人相处,但我觉得你就是个好人。而且你也不一定要对所有人都好,肯定有奇葩嘛,再好脾气的人也受不了,很正常。”


    “别太苛求自己。”


    “差不多吧。”


    许松年笑笑没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晚饭吃得很撑,吃完一个切角蛋糕更撑,江今澄摆手说不吃了。


    “要不你再切一块带回去,明天我还在家。”


    “不了,最近一个星期都不想再吃。你是快开学了吗?”


    过完周末就是三月,也该开学了,许松年马上都要放两个月了。


    “后天走。”


    “OK,那暑假见。”


    她说拜拜总是特别轻松。


    看她起身,许松年也起身。但许松年挡在茶几和沙发过道间,她要么后退绕出去要么等许松年往旁边挪。


    “不一定暑假见。”


    他俯身凑近,眸色似乎淡了些,像欲下不下的雨,湿润潮湿地裹挟人的全部。


    “嗯?”


    江今澄不太明白许松年想说什么。


    “这学期假还挺多的,我应该会回来。江林没有古茗,我得回榆海喝古茗不是。”


    他笑得并不自然,但江今澄没看出他的不自然。


    “那再说吧。”


    ——


    周日是个很好的晴天。


    许松年坐公交去高铁站。公交会路过榆海中学,他看见江今澄说的玉兰花。


    天空是澄澈的蓝,玉兰半开,枝桠交错延伸,捧出一树的雪白。


    确实很好看。


    只是下次再见,榆海的春天应该过去了。


    他拍了张玉兰花把手机装回口袋,指腹蹭到陈皮糖齿距状的糖纸。江今澄说是超市送的陈皮糖。


    和榆海下冰渣那天一样的陈皮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