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豆浆

作品:《等他先开口

    期中考完学校大发慈悲放到周六下午六点返校上晚自习。


    人欢欢喜喜进门,下一秒就被泼了冷水。


    “期中卷子除了语文都改完了,正在汇总成绩,估计明天排名就有了。”


    “这么快!”


    简直不可思议。上次考完就被叫到办公室面批还是周测。


    “可以收拾收拾准备等死了。”


    “该等死的应该是我和周期吧,那数学我考不到一百三。”


    方砚清敲着桌面想了一会儿,挥手在江今澄眼前晃了两下,吸引她的注意力才开口:“没事,如果老师真把你们调开,不还有我,我去和班主任求求情。”


    “那班主任会不会更想把我们调开。”


    后黑板国庆评比的黑板报被各种默写板书占用得差不多,眼下因为期中考又被擦得干干净净,方砚清坐的位置刚好挡住张贴的期中考场表。


    江今澄再从这个角度偏头去看方砚清时,期中考场表换成了成绩表。


    因为方砚清蹲下去收拾东西,围着后黑板一圈又一圈的人发出的惊叹都和人一一对应上。


    班级第一在年级排十一,盛意英语考了一百四十二,数学第一是李元……


    江今澄在成绩表刚张贴时就窜到后黑板记住了三个人的成绩,周期和她都进步了几名。


    不多,但离前一百五不远了。


    方砚清的成绩在她说出口之前,就被摆手拒绝。


    “我知道,中午班主任发给我妈了。”


    班级11年级94,方砚清上次是第四名,年级前五十。


    “是我影响你学习所以换座位吗?对不起啊,我平时是有点懒散。”


    江今澄不知道该怎么对方砚清说,退步几十名对她来说不算什么,但对方砚清来说,算很大失误。


    “和你没关系,我妈多事,班主任也是碍于面子。”


    方砚清的东西很多,未学到的必修课本和选修课本都放在走道箱子里已经搬了过去,她现在理着压在课本中间的各种试卷。


    期中刚刚考完,卷子太多,难以分清哪个已经摘抄在错题本,干脆全部叠在一起塞进文件袋。


    她一直冷着脸,也只说了这一句话。


    江今澄想补偿方砚清,但她成绩不如方砚清,没办法帮方砚清提高成绩。


    “要不,我送你套必刷题吧,五三也行,你想要哪个我买好送你,转账也行。我相信你下次肯定能考回来,别太难受。”


    她昂头说得很真诚,切实想了一圈觉得这个最能补偿方砚清。


    方砚清桌子收拾好由周期搬了过去,她现在捏着文件袋准备把板凳一起拿走,听到话愣了一下,脸绷得很紧,过几秒还是没忍住笑出来。


    “真没事,明天我给你带酸奶喝,就是我妈事多,旁边就是坐着咱班第一我也得换座位。”


    方砚清轻轻拍两下江今澄肩膀,她单手拎起板凳,笑盈盈地和江今澄拜拜。


    班内调座位的不多,但因为是一对一调换,走道和前后黑板过道都是桌子,显得很乱。


    下节是班会课,他们提前被班主任通知调位,江今澄和他们一样,都是在这个课间刚刚知道。


    “期中成绩大家都看过了吧,考试要排名,那就肯定有前有后,有进步有退步,在此我就不赘述了。后面各科老师也会找某些学生面谈,我主要强调一点,就是学习态度。”


    “成绩,它是一个很单一的标准。或许这段时间你学得很好很认真,但考试恰好考了你薄弱的疏忽的地方,这很正常,下次再好好考就是,因为知识实打实进了你的脑子它就不会凭空消失。”


    班主任开班会习惯双手撑在讲台上,铁质品有点声音就格外突出,江今澄只用看讲台晃的程度,就知道班主任有没有用力按。


    他现在松开手起身,把讲台上散落的粉笔头挨个放在原本的纸盒里,语气缓而悠,像警示。


    “某些男生,我不得不再次提醒你,每次班会我都提点,但还是我行我素。没有什么男生天生理科好的说法,化学两次第一都是人家钟淇淇。再这样傲慢下去,小心明年合格考得去顶楼开小灶。”


    班内哄笑一声,新高考改革后第一届小白鼠正因为合格考的事而烦闷,据说下周开始,各科年级后五十晚自习要去顶楼单独开小灶上课。


    “还有一件事,大家回家可以和父母商量一下分科的事了,过几天学校出一个大文大理排名表,同学们可以比对一个自己在哪有优势。”


    “下次月考,就该发第一次分科意向统计表了,自己多想想,别到时候一个个挤我办公室问老师我适合学什么。”


    台下一片哀嚎,从入学就知道第一学期结束分科,但当日子一点点过下去,还是觉得太快了,怎么就到了这一天。


    “时间就是过得很快,各位同学不要虚度光阴啊。”


    晚自习前数学老师叫了江今澄去办公室,没叫周期。


    欲抑先扬,先肯定江今澄这次考上一百三,然后表达他的宽广胸襟,不会和他们计较抄作业的事。但以后要上课认真听讲,独立按时完成老师布置的作业,不会的及时问不要不懂装懂。


    “江今澄,你是个聪明孩子,学好数学对以后帮助很大,回去吧。”


    如果边兰不是老师的话,江今澄可能就信了这话。客套的鼓励罢了,总不能当面说你是个笨蛋。


    “老师再见。”


    江今澄在被训话时进来一位女生坐下,在数学老师前面一个桌,江今澄看不到她的脸。


    此时路过瞥见她在看期中排名,但好像不是前座老师带的班级,江今澄虽看不清表格,但能确认不是表头一班和二班。


    女生盯着电脑屏幕,完全没注意到江今澄在偷看她。女生白且瘦,眉眼干净气质恬静有书卷气。


    “老师不在的时候不要随便动老师电脑,你是哪个班学生?”


    女生手指从鼠标移开,抬眼撞上还在偷看的江今澄,没有表情地移开视线微微偏头对江今澄的数学老师说:“老师,我——”


    “哦,成真啊,来看成绩?”


    数学老师认得这位二班数学课代表。初中部直升上来的好学生,虽然不在竞赛班,但成绩不比竞赛班差。


    没有老师不喜欢成绩好又乖巧的学生。


    女生和数学老师搭上话,无暇顾及江今澄。


    她快步出了办公室,懊悔看得太久,女生会不会以为自己不正常。


    成真这名字有点熟悉。想不起来就大概率是在光荣榜上看过。除了那,也没有什么可以认识外班人的方式。


    盛意猜运动会时间很准,期中成绩的阴霾快消散时恰好开幕,不过来不及订班服,只搞了些彩炮和气球。


    江今澄再次见到成真就是在运动会的主席台上,堆成小山一样的加油稿堆在她面前,读了一整个下午嗓音依旧如积雪消融般清润。


    运动会之后鲜有晴天,天常阴着,衣服烘干完穿在身上也不够清爽。经常忘带伞的江今澄也养成出门先检查雨具和校园卡的习惯。


    大文大理排名出来后,周期更侧重学物化生,偶尔也会抄江今澄作业,但都是些维持手感的练习。


    方砚清调位后还想监督周期不要再抄江今澄作业,看到周期埋头苦算还有点意外。


    刚开始课间还能聊一会儿,但常因为上厕所交作业给别人讲题这样的琐事压缩她们本就不多的聊天时间。


    后来和方砚清一直玩得很好的外班女生调课,连体育课这种能畅聊的时候都留给了别人。


    她们的关系越来越不自然,像是刻意在维系。


    经常两个人讲着讲着忽然发现她们都在努力给对方反应,然后尬在那,再打圆场过去。


    有一次江今澄想和方砚清对政治答案她不在,就先和盛意钟淇淇两个人对了下,恰好撞上方砚清回来。


    方砚清明面没什么变化,照旧和她对完答案,但那天之后两个人就不怎么说话了。


    那时江今澄才隐隐约约感受到盛意和方砚清之间的微妙,只是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她的无心之举再次拉远和方砚清之间的距离。


    她也努力去找些话题聊,但显然,话题聊完她们就无话可说。


    或许因为调座前还没有来得及推进关系,分开后的每次聊天又都在消磨为数不多的感情。故而现在见到彼此,明明没有矛盾也能聊上一会儿,但就是莫名其妙疏远了。


    江今澄很熟悉这种联系变淡的感觉,就像一根布,逐渐变窄变长,弯曲甚至绕圈。粗粝的布料在掌心摩擦,线条稀疏又攥不住。


    今天大课间又在下雨,没法跑操。


    因为下雨开车堵,江今澄总要早起,早饭也吃不了多少,一到大课间习惯撑打伞去小卖部买东西吃。


    “我要个饭团。”


    周期瞥到江今澄在掏饭卡。


    “还吃饭团,你都吃了一个星期吧,不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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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防路上擤鼻涕,江今澄抽周期几张纸进口袋。


    “你不每次都吃手抓饼,也没见你换一个吃。”


    “我不喜欢尝试新品,我怕不好吃。”


    “我也是。”


    周期认同。


    “你能不能去食堂给我买杯热豆浆,我不想喝牛奶了。”


    食堂一直供饭,主要是方便教职工,当然学生课间也能买。


    但江今澄不想绕路。


    “不行,要不你去。”


    江今澄顺势坐下。


    “行行行,不喝不喝,我喝牛奶。”


    周期屈服。


    绕到后黑板,路过李元座位,又接了一份代拿。


    “我吃汉堡,不用带喝的。”


    喝的不好拿,何况下雨天。


    “你用我的伞吧,自动伞好打。”


    李元同桌从桌边挂钩取下黑色自动伞递给江今澄。


    她从没和这个男生说过话。


    江今澄有些错愕,还在兜里的手紧紧捏住薄薄的校园卡,嘴唇微张又闭上,最后求助似的看向李元。


    “你拿着吧,没事。”李元自信一笑,轻挥手,仿佛小事一般。


    “那你吃什么吗?”


    无功不受禄,江今澄不想欠别人人情。


    “汉堡就行。”


    幸好不是谢谢,我不吃,那江今澄可能要绞尽脑汁想怎么谢谢他。


    下雨天不怕雨大,怕风大。风大的话,雨点乱飞,伞也乱飞,根本遮不住。


    江今澄套了两层塑料袋从小卖部出来,自动伞有点重但很抗风,雨珠密集地砸在伞面再落到地面水洼上。


    溅起的水珠将她鞋尖覆全,每走一步,水都往鞋带处倒灌,江今澄觉得这样走一天下来回去袜子肯定又湿了。


    她将伞面向下压,希望能挡住些雨珠,让袜子晚点湿,但鞋离地面不过几公分,怎么也不可能挡住。


    江今澄遗憾地将伞举高,黑布与另一把伞面摩擦,混合着水声,奏出没规律的声响。


    “对不起对不起。”


    她慌忙道歉,两把伞同时向左右移开,雨声繁密,漫天落下。


    雨天光线很暗,这里临近宿舍楼也没有灯,伞移开时,江今澄眼前还是灰蒙蒙的世界。


    “这么巧。”


    边缘先开了口,她从淅淅沥沥的雨幕中一眼锁定许松年手上的豆浆。


    “你们从食堂来的吗,现在还有没有豆浆卖啊?”


    “没了吧,我排那队就没了。”


    “没了,就剩三四杯,我后面还有十几个人。”


    许松年不想劝江今澄去碰碰运气,下雨天绕路去食堂很可能无功而返。


    “喝我的吧。”


    “不用不用,你喝吧。”


    “我回去喝水一样的。”


    他再次劝道。


    “那我和你换吧,我有真果粒。”


    江今澄不好意思白拿,上次白吃人家蛋糕已经很不好意思了。她把伞柄靠在自己肩上,用手臂压住用时去解套了两层的塑料袋。


    他们伞打得高,江今澄伞打得低,用手臂压住更是容易被风吹跑,许松年伸手握住她伞柄。


    另一只手把豆浆杯递到她伞下。


    “不用换,给你。”


    直饮口飘出的热气还未氤氲开来变被雨水淋湿打散,但被泥土和青草味抢占已久的嗅觉还是捕捉到这股醇香,以至于隔着纸杯传到她虎口的温热都没有那么明显。


    “谢谢啊。”


    “真就硬抢啊你。”


    和谐友爱的画面被边缘形容为硬抢,江今澄不满地解释道:“人家自愿给我的,不算抢。”


    “还不是要我帮你垫钱。”


    “你有那么大方?还是我晚上回去给他吧。”


    怼人的话第一次经过脑子思考,边缘之前就疑惑只是中午一起吃饭,江今澄怎么会和许松年变得那么熟,他们不是连联系方式都没有。


    “你怎么给他?”


    边缘眸光暗了下去,语气略有质问的意思,但江今澄没听出来,面无表情地回了句:“他住我家楼下。”


    住楼下还个钱还不如容易,她理所当然地撇嘴,但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


    “你什么时候住她家楼下?”


    莫?边缘不知道吗?


    “你,不是和我哥说过了吗?”


    噼里啪啦的雨落下,雷声轰鸣过后,世界变得很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