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爸，我准备把豆腐生意交给二哥他们做，等年过了我就和小燕到南边去看看，到时候弄点东西回来卖。”


    杨国胜昨天喝的迷迷糊糊的，但说了什么还是有印象的：“春芳你真打算弄那什么个体户？”


    “爸，我觉着这是一次机会，当个体户总比提心吊胆到黑市卖豆腐强，在说了往后二哥和二嫂卖豆腐，我和小燕到南边看看有啥稀罕东西，到时候弄到咱这边来卖。”


    杨国胜叹了口气：“现在这国营单位的工作也不好进，不然托点关系把你二哥弄进去，这端铁饭碗的总归差不了。”


    杨国胜和马老太都是老思想，都觉得千好万好没有端铁饭碗的工作好，不过他们也知道现在工作不好找，没点过硬的关系好工作哪能轮得上你。


    这卖豆腐也算是一条谋生的路，大不了等他们两口子死了，多给老二留点东西傍身。


    杨康平也知道他的情况，想进国营单位实在够呛，他一条腿残疾就算是个临时工那都不一定要他。


    “爸，这卖豆腐也不差，我自己的情况自己知道，这到国营单位上班我是不敢想，只要能养活桂花和我俩以后的孩子，干啥不是干？”


    杨春芳安慰她二哥：“二哥，只要这豆腐生意做起来了，这不比在国营单位上班挣得少，等钱攒够了还能开个豆腐加工厂。”


    杨康平只以为是杨春芳在安慰他：“小妹，这厂不厂的我是不敢想，只要能糊口就成。”


    “小妹这还得谢谢你，肯把做豆腐的手艺教给我和桂花。”


    杨春芳摆摆手：“咱都是一家人，哪用说这些。”


    张卫国和秦秀兰一大早就去上班了，家庭会议开完，马老太又开始安排每个人大扫除要干的活。


    这大扫除可累人的很，这院子地方又大，每间房子都要打扫到位，几个小的帮着递抹布，每个人手里都有活。


    扫灰尘，洗洗涮涮。


    这一忙就忙活了一早上，等彻底打扫干净了，所有人都累的直不起腰。


    杨春芳往院子里的椅子上一瘫：“哎呦我的妈呀！我感觉这胳膊腿都不是我自己的了，这也太累人了。”


    马老太也累得够呛：“今中午咱就随便吃点，我这也累的不行。”


    最后还是张彩云到厨房里煮了一大锅面条。


    刚吃完饭，周小燕就找上门来了：“春芳，春芳！”


    周小燕凑到杨春芳跟前：“春芳，你说的那啥个体户的事，我在广播里听了。”


    “那咱啥时候干这个体户？是不是要上南边拿货啥的？”


    杨春芳看她兴奋的都找不到北了：“这好歹也得把年过完在说，不着急。”


    周小燕挤到杨春芳身边坐下：“我这本钱可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和你到南边去呢！”


    “你说带一千块钱够不？说起来我还真没去过南边，春芳你说咱弄点啥回来？”


    “那咱是不是还得盘个铺面？”


    杨春芳见她一进院子嘴就没停下来过，表情有些无奈：“小燕，你咋比我还急？这东西又不会跑。”


    周小燕瘪瘪嘴：“这票子在向我招手你说我能不急吗？这赚钱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杨春芳笑道：“这事真不急于一时。”


    敲定了去南边的时间，周小燕这才依依不舍的回了自个院子，不然她还得多说一会。


    这年说过完就过完了，转眼就到了杨春芳和周小燕去南边的日子。


    选了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杨春芳和周小燕揣着钱坐上了去南边的火车。


    这回俩人没舍得买卧铺，周小燕坚持要把钱省下来到南方拿货。


    火车摇摇晃晃的朝南边开，车上一直吵吵嚷嚷的。


    好在座位有靠背还能靠着，周小燕满心满眼都是当个体户老板，浑身上下都很亢奋。


    在两人旁边，一个三角眼的男人一直偷偷往她们这边打量，周小燕没瞧见但是杨春芳可看的清清楚楚。


    摸了摸怀里揣着的钱，杨春芳心下警惕。


    又等了会儿，那男人终于按捺不住了：“两位婶儿，你们这是到哪去啊？”


    周小燕见有人和她搭话，礼貌性的笑笑：“去南边看看。”


    男人又往她们身边凑了凑，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婶儿那还真是有缘分，我也是到南边去的，准备去拿点货回去卖。”


    “婶儿，你们到南边去也是准备拿货的？”


    周小燕真以为那么巧：“嘿！巧了不是，我们也准备到那边去看看有啥稀罕东西。”


    男人表现的更加热络了：“婶儿，你问我啊，我去了南边好几回了，这围巾、袜子、头花、别针这些可都是好东西。”


    “这些东西可抢手的很，那边的衣服也时髦的很，大喇叭裤、皮夹克、呢子大衣款式多得很。”


    “我朋友在南边就是做这个的，到时候还能给你们便宜点。”


    周小燕听的眼睛都亮了：“小伙子，你说的都是真的？”


    男人“嗨呀”一声：“婶儿，咱们遇见了就是缘分，我骗你干啥？”


    周小燕还想说啥，手被杨春芳偷偷拉了一把。


    周小燕当即闭上嘴，男人还想说什么，直接被杨春芳一声暴吼打断：“后面的干啥呢？”


    “你臭脚要是不要了，老娘就给你砍了，你脚丫子滂臭都要给我熏吐了，你闻不见啊？”


    所有人的视线都往杨春芳所在的位置看过来，杨春芳后边坐的是个吊儿郎当的男人，一双臭脚搭在了杨春芳的椅背上。


    杨春芳总觉得有一股酸菜缸子味在她周围，到处看了半天原来是椅背后面传来的，那辣眼睛的味道差点给杨春芳熏吐了。


    吊儿郎当的男人见只是个老太婆，脚不但没收回去态度还十分嚣张：“老不死的，我就愿意把脚放椅背上，咋的这火车是你家的我放不得？”


    杨春芳哪是吃亏的主，腾的一下站起来脱下脚上的鞋就往他脑袋上抽：“小瘪犊子，你跟谁俩喊呢？”


    “脚臭的都快熏死偷油婆(蟑螂)了，老娘不拿鞋底子抽你，你就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