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栀已经晕头转向，思绪混乱。她艰难地睁开眼，努力聚焦眼前的少年。


    少年用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脸颊，“师姐？醒醒啦。”


    “…唔…嗯？”


    “回答我呀。”


    少年蹙眉，“不会现在就忘记了吧。”


    他掐紧甜栀下巴，将她往自己身边一扯，“那我好心情的再重复一次。在这见到我，你高兴吗？”


    甜栀倒是听进了问题，也明白问题的逻辑，但逐渐混乱的大脑，让她的思绪变简单许多。


    此刻，眼前站着的不再是她古怪难搞使了一堆绊子的奇葩师弟，而是一位……在朝她撒娇的任性美少年。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那张脸，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高兴啊。”


    少年双眸一亮，眸中染上喜意，“那你再说一遍。”


    “高兴，好、好看…爱看…美少年……”


    甜栀口齿含糊地回答。


    明显这句话词不达意，当然少年的脑回路，也就听进了高兴二字。


    少年又问：“那是见到你那暮雪师兄高兴？还是见到我高兴？”


    “大师兄！？”


    甜栀听到高敏词汇，酒竟醒了几分，挣扎着就要往屋里走，“我、我回去了！”


    少年疑惑地问：“师姐去做什么？”


    “学、学习……修炼。”


    甜栀摇摇晃晃地扶着墙走，“明日下午要检查……会挨骂的……会挨骂的！”


    少年在旁跟着走，细细琢磨她的表情，“挨骂？你不想去？”


    “不想……！”


    甜栀哭丧着脸，“不想学习……好凶、太凶……”


    少年手抵在下巴处，眼神微弯地想了想，心情是更好了。


    在他看来，甜栀对明暮雪可是厌烦的情绪。对自己，是高兴。


    他将这种比较的情绪理解为胜负欲。


    “那我赢了。”


    他心情颇佳，拦在她面前，“师姐这样怎么走回去？”


    “……嗯？”


    他勾了勾唇角，将她打横抱起，“甜栀师姐，我来送你回去吧。”


    少年脚尖一点，就轻盈地飞离地面。


    “好、好啊……会飞，飞机？…神舟二十号…”甜栀看着越来越远的地面，口齿不清地说。


    是更晕了。


    “又是听不懂的话呢。”


    “哼……不看新闻的小屁孩。”甜栀说，“考点……是考点。”


    “是是是。”


    甜栀一把扯住少年的耳朵。因醉酒体温升高，指尖也带了灼人的温度。


    少年身体一僵。


    甜栀拉长了音，“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懂不懂！考点！”


    气息喷洒在耳边，潮热湿润的感觉，他也热了起来。


    ……


    少年老实将甜栀送到了房间，没再耍些其他的性子。甜栀却进入兴奋期，硬是爬到案前，翻了本书，旁边摆了个本子。


    “下面，第八章……”她坐直身子，一副学霸姿态，“a……bandon……！”


    少年从身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蛋。


    甜栀失去意识，两眼一闭睡着了。


    少年将她抱回床上，双眸交织着莫名的疑惑情绪，看了甜栀许久。


    忽然，他依循身体的本能，用指尖碰上她的耳垂，拇指和食指摩挲着。


    甜栀轻轻蹙起眉，嘤咛了一声。


    他神色不变，加快了动作，仔细看着她的表情。


    见她蹙眉，脸颊微红，呼吸急促……


    “师姐刚才那么欺负我，现在可没想到被我这样欺负吧。”


    少年一阵轻笑，优雅地停下了动作，“不过反应很可爱哦，师姐。”


    *


    夜半。


    一位男子进了屋，白衣胜雪，素色发带垂在腰间，轻轻飘起，就算是夜半，他仍衣装整洁，举手投足间皆是优雅。


    他走到床前，垂眸看着面前的甜栀，动作极轻。


    “嗯，还好没喝多。”


    男子淡淡道，“至少这术法能让你睡个好觉。”


    甜栀呼吸均匀，睡得十分香甜。月光趁此钻入屋中，勾勒出男子完美的轮廓，衬出那张脸清冷如玉，如苍山白雪。


    是明暮雪。


    明暮雪垂了眼眸，安静看着睡着的甜栀。


    “唔……嗯……”甜栀发出轻微的闷哼，接着翻了个身，几缕头发落到她的脸上，呓语道，“哥哥……我会好好……学……”


    明暮雪向来不苟言笑，眼神冷峻，一身冷意，仿佛没有什么冷意。


    但此刻，笑意浅淡地从眸中溢出，他浅浅地笑了笑。


    他欺了身，左手扯着袖子，右手朝着甜栀的脸探去，想挽去她的碎发。


    但即将接近时，男子动作一顿，手蜷了起来，带着几分克制。


    半晌后，那只纤长俊美的手小心地将落到地上的被角掖了掖，便要离去。


    在离去之时，他长袖轻轻扫过木桌，桌上的茶壶便盛满了醒酒水，和几份果脯桃酥。


    *


    第二日正午，甜栀才缓缓转醒，神清气爽，仿若只睡了个沉沉的觉。


    今日阳光很好。


    她来到院子，伸了个懒腰，身后便响起一道冷冽的少年音。


    “师姐醒了。”


    甜栀转过身，少年今日身穿黑衣，依旧是一副漂亮的皮囊，或许是昨夜一夜好眠，她心情愉悦地冲他一笑，“早啊。”


    少年目光一动，很快便移了眼神，“师父和今灵师姐都已起来了，师姐也去喝些醒酒茶吧。”


    甜栀一个激灵，想起房间桌上的茶和点心，反应过来：“原来是你做的？”


    少年眉尾一扬，“不像？”


    甜栀半点不拖泥带水，“不像。”


    她和少年相处言谈，全是真实的反应，没有半点伪装。


    “哦～那你可就失望了，还真是我做的呢。”


    少年也不气恼，不如说他生气的点和平常人都不一样。


    甜栀跟着少年来到膳房，风盈和今灵都围坐在桌前，面前是一小杯茶和一些糕点。


    甜栀早上已喝过房间的醒酒茶，肚子尚饱，此次浅浅尝了一块糕点。


    和房间的味道不一样……？但是，好吃！


    少年靠在一边，抱着双臂，“师姐，味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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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勉勉强强吧。”甜栀装逼地说，“再接再厉吧哼。”


    少年早发现甜栀的心口不一，不过他心情不错，一唱一和道，“那还真是承蒙教导。”


    风盈用双手按着太阳穴，嗓音阴沉，“这酒真是太烈，想不起昨晚做了什么事，只记得脑袋有点疼……”


    今灵揉了揉自己的手腕，“我也是啊，我的手腕好疼。”


    少年噗嗤笑了出来，三人通通望向了少年。


    “师父，说要去看夜半的天穹宗，就飞出去了，有其他弟子说，您在塔尖立了一晚上。”


    风盈：“……原来是去吹冷风了！？怪不得头好疼！！”


    “今灵师姐，说要写一片鸿篇巨制，一晚上房间都没熄灯呢。”


    “我就说手怎么这么疼呢！！”今灵一拍桌子，“原来我昨晚写完了一本鸿图大作啊！！我去看看我写了什么！”


    甜栀举手：“等等，我是记得我昨夜在学习？！”


    “才不是呢。”


    少年看向甜栀，以十分不可思议的口吻道，“师姐怎么可能喝醉了在乖乖学习啊。”


    “那我在……”


    “你是在……”


    少年与她对上视线，脑海中忽然又浮现昨晚她被欺负的模样。


    他眸色变深了些，慢慢陷入了沉默。


    门口忽然出现今灵的身影。


    只见她捧着十几卷卷轴悲痛地走入，脚步沉重，表情可以用天崩地裂形容。


    “今灵师姐，这就是你的巨作吗！”


    甜栀震惊了，一夜写了二十万的大神竟然就在身边，“八爪鱼妖都没你能写啊！”


    风盈笑眯眯道，“不错，以后若魔族来犯，就让我站在塔尖，用这十几卷卷轴砸死他们。”


    “师姐怎么这个表情？”


    甜栀在今灵的示意下拿了一卷卷轴，拉开，视线快速地上下扫了几下，便鼓着嘴说，“今灵师姐，我可以笑吗。”


    今灵一脸沉重地闭上眼睛，“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


    “哈哈哈哈哈哈！！”


    “给我看看？”风盈也接过。


    今灵：“……宠辱不惊，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望天上云卷云舒。”


    风盈&甜栀：“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今灵深吸一口气：“海纳百川……”


    “哈哈哈哈哈！！”


    今灵发怒：“也没叫你们这种笑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


    少年捡起了一卷，拉开一看。


    卷上大概讲的是一个蘑菇和一只公鸡去修炼的故事，后来蘑菇没能生出小花生，天神巨怒。公鸡为了逃出升天，把天空的太阳射了下来，变成了方舟。


    当然蘑菇也莫名其妙消失了。


    ——一则十分莫名其妙又毫无逻辑甚至都无法总结的故事。


    少年不明白笑点在哪里。


    他抬头刚想出声，却正好看到捧腹笑出眼泪的甜栀，她弯着腰，双眸弯起，眼角闪着些透明的光点，清脆的笑声在耳边摇曳。


    算了。


    少年勾了勾唇。


    好像确实挺好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