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市锦赛·笑容转移大法
作品:《我也不想滑冰的[花滑]》 北京的土地有魔力。
飞机甫一落地,贺嘉岁就开始犯困,回到训练基地睡了个下午觉。
“今晚去看看场地吗?”应逢年用电话叫醒。
“也行。”
晚场是星未来给选手的包冰时间,俱乐部的冯蒹葭教练守着,看他们眼熟。
“你们是老辛带的那对小双?”
应逢年点头:“辛教练带我们有一年半了。”
“在老辛手底下讨生活,不容易吧。”冯蒹葭打趣。
贺嘉岁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辛教练比较严格,但人挺好的。”
“他是单人滑教练,哪懂双人技术,”冯蒹葭想了想,“星未来仅剩的两对组合全被他拆了,他爱劝人回去练单人滑。”
“拆了?”
她点头:“那群学生私下喜欢喊他法海,我偶尔也这么叫他。”
冯蒹葭是双人滑教练,对辛成林搅和生意的做法很有微词。
没有组合能在他的眼皮底下待五年。
“但你们的来历特殊,又是从入行就在一块,他不会动这个心思的。”
有工作人员和运动员比对合乐顺序和曲目。
“您好,我们可以在结束后合一次音乐吗?”贺嘉岁问。
冯蒹葭抱歉说:“这是我们俱乐部的内部人员,你俩的音乐文件不在我们这里。”
果然错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不过到底是半个俱乐部的人,他们被允许和其他选手同场练习,在赛前摸了把冰,好歹对冰场的环境有大致了解。
“我还是没底。”应逢年老实说。
他们的节目是出发俄罗斯前就编好的,当时学得匆忙,在国外又没多少串节目的机会,唯一能做的就是听音乐、磨耳朵。
快到冰场的关闭时间,场馆内的灯暗了一半。
清冰车在仓库里候着,星未来的运动员基本下冰,冯蒹葭在场外嘱咐注意休息。
看样子,他们来不及播放音乐了。
贺嘉岁说:“先回基地吧。”
基地的冰场也关得早,他们没有舞蹈室钥匙,只能在宿舍楼的大厅热身,完整地过几遍动作编排。
宿管阿姨被他们的节目吸引,到逐渐能跟着音乐哼几句。
“Vousetesàvéronelabellevérone……”(2000年版法罗朱的曲目《vérone》里的歌词。)
还是法语。
“快别‘v’了,”同事从窗户探出来,打断跳得正忘我的小年轻,“小应,还有一分钟到门禁时间。”
提醒得真是时候,回不去宿舍可不行。
扣在一起的手立马分开,应逢年匆忙捡起自己的鞋包,冲到门口又发现忘了手机。
“外套,外套没拿!”
贺嘉岁替他紧张,脸上却止不住笑意。
看应逢年狼狈,是尤其愉悦身心的事。
应逢年犹豫着折回来,又听见贺嘉岁恶作剧似的倒计时。
“十,九,八……”堪比催命的死线。
来不及了。
“师父别念了,”他死命往对面的楼奔去,“明天再还我吧。”
应逢年跑得远了,大概听不见门里的声音,贺嘉岁笑意更浓,打开眼前的门,将热心肠贯彻到底。
“五,四,三,二,一!”
应逢年刚好拉开大门,但过了倒计时,无事发生。
怎么回事?
他摁开手机,迟迟看到时钟跳到十一点。
她骗他的。
一张脸拉下来,他看见贺嘉岁笑蹲在地上,手上力道一放,大门自动回弹。
天道轮回,始作俑者把自己关在外面。
他隐约能听见她的声音:“阿姨,您看见我是被门推出去的,麻烦开开门。”
晚上刮着风,已经是秋天的温度,应逢年突然精通一门魔法——
笑容转移。
……
市锦赛说大不大,是面向运动员籍挂在北京的选手,说小不小,拢共也有一百多人,是北京拥有全国最优资源的真实写照。
在开场表演上宣布开冰的是区长,给足办赛方的面子。
开幕式的种种,贺嘉岁是听志愿者口耳相传的。
少年组最先登场,她和应逢年还在走廊抓紧软开。
“需要补妆吗?”助教找过来。
贺嘉岁把头摇得堪比拨浪鼓。
不知道助教姐姐抽了哪门子风,给她涂了个烈焰红唇,让她在更衣室都无法直视自己的脸。
退一万步讲,浓妆压根不贴合朱丽叶,更像音乐剧里阴魂不散的死神。
助教盯着他们的动作,提醒说:“你们昨天没参与合乐,再去向工作人员确认一遍提交的选曲。”
他们这赛季的短节目音乐不是单一的歌曲,而由两段音乐拼接而成,剪辑师先后给了几个版本。
“是《Vérone》和《Aimer》,没错。”
这节目虽然讲的是《罗密欧与朱丽叶》,但大多着墨在故事的序曲上。
两首歌的核心迥异,故而把握情感是件难事。
罗斯特科娃就说,贺嘉岁把这节目滑得像仇人相见,朱丽叶打算在家族大战中手刃罗密欧。
这让贺嘉岁难办。
《Vérone》不就是仇人相见的背景乐。
贺嘉岁和应逢年错身跪在冰面,弦音和鼓声先声夺人。
遮脸的手放下,仇恨苏醒,红蓝家族的冲突即将爆发。
以膝盖为定点,两人转到面对面时,有模仿打斗的手上动作。
在隐约的哄闹声中,他们顺势站起,又背身压步,在各自完成结环和踢腿后重新相遇。
相互纠缠的世家,他们以一带一的转三体现。
一个舞蹈亮相,贺嘉岁用莫霍克步改变滑向,两人握手压步,在歌词唱响时,以面对面的基础上法做出3组手扶髋托举。
3组托举和1、2组不同,虽然贺/应没有姿态变换,但要求男伴的手臂必须完全伸直。
贺嘉岁被双手托到头顶,也单手撑着应逢年的颈窝,在应逢年完成四圈旋转后落冰。
[VousquitrouvezqueI`hommeestbon(您觉得人们善良友爱),
parcequ`ilsaitfairedebelleschansons(是因为他们歌声好听畅快).]*
燕式滑出转身接伴随手臂动作的压步,以前内变前外的括弧步保持勾手跳的用刃,贺嘉岁给应逢年留有后C变刃和莫霍克换主力足的时间,再同时跳出勾手两周。
再以面对面手拉手握法压步,贺嘉岁做了个外刃的燕式提刀,昭示两人即将进入接续步。
在训练营的那段时间,罗斯特科娃没少关注他们的步法,倒是把用刃略浅略平的毛病改了些。
[Vousetesàvéronelabellevérone(这就是维罗纳,美丽的维罗纳).]
音乐来到高潮,一串低姿的刀齿步,红蓝家族正在酣战。
前外摇滚步时,手臂逐渐抬起,张扬的步伐下接反胯大跳,两人调整用刃,以手拉手握法拉近两人的距离。
贺嘉岁和应逢年逐渐叠在一起,完成捻转两周,男伴大一字滑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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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中的维罗纳看似繁荣的圣地,暗流之下却比地狱还想蛮荒之地。
又是一段各种步法搭的肢体舞蹈,两人在《Vérone》渐收时以跳进单人联合转。
贺/应的旋转配置也比上赛季好了些。
因为练习七级自由滑的缘故,贺嘉岁的燕式转逐渐稳定下来,成为联合转的第一个难度姿态。
提刀燕式六圈,基础蹲姿四圈,插足转四圈,滑出。
音乐过渡到《Aimer》,钢琴取代人们的激烈战火,好像月光骤然升起,地面一片宁静。
贺嘉岁和应逢年的滑速也不比前段快,刚好和音乐并行。
[Aimerc`estcequ`yad`plusbeau(爱,是最美好的事物),
aimerc`estmontersihaut(爱,是攀登至高峰).]*
重叠的巡场的燕式成为恋人们的倾诉,他们从世仇的家族脱胎,试图让铺满鲜血的维罗纳再度浪漫。
女伴依然保持燕式姿态,在男伴的引导下,逐渐倾倒身躯,进入前外螺旋线。
歌者的声音渐收,直到美好即将定格,《OVerona》的悲鸣刺破宁静,年轻的恋人最终倒在唱诗班的和声里。
复杂的音乐糅合,非典型的三段式转折,似乎每点都才在观众的预期外。
但组合在一起,就是套顺理成章的节目。
“辛教练!”
贺嘉岁小跑着奔下场,见到久违的师父。
“还行,”辛成林给他们递上刀套和外套,“上次见你们的时候,你连脚下的步法都打结。”
“那都是两个月前的事了。”
两个月,从莫斯科到北京,她的收获不小。
前往等分区的路上,辛成林道出转折:“但你们的滑速好像变慢了,身体没调动起来?”
他知道两人昨天才赶回北京,倒没有苛责。
应逢年颔首:“最近在改滑行,速度快不起来。”
虽然这是罗斯特科娃给贺嘉岁指出的问题,但他的身高也在涨,以人度己,总有可取之处。
“外教的建议可以听,但俄式技术体系和我们的不太一样,你们要找到适合自己的路。”
裁判打分很快。
“贺嘉岁/应逢年,技术分17.73分,节目内容分14.48分,短节目得分为32.21分,暂时排在第一位。”
旁边是前两组小孩略带艳羡的怪叫。
“我看看,少年组怎么能打到三十多分。”女孩闯入等分区,和他们同看直播里挂出的分数框。
“裁判乱打的吧,”小男伴不服气,“技术分那么高。”
教练把两个丢人的孩子带走:“他们的3组托举就能抵你们两个技术动作,还不说捻转上了两周。”
贺/应这赛季确实有不小突破,从托举到旋转几乎都有了看得过眼的难度。
“要不是规则约束,我和应逢年还能冲一个外点三周呢。”
贺嘉岁想,要身在青年组就好了,把三周跳装进节目,还能让技术分再涨两个点。
她的心胸突然膨胀,少年组快容不下她了。
辛成林把她拽回地面,直接开涮。
“捻转两周的质量太次,应该只定了基础级,小应托举时差点曲臂,可见上肢力量还不够,旋转……”
“旋转轴有些飘,尤其在姿态变换的时候。”
贺嘉岁接住教练的话。
辛成林气笑:“知道还膨胀。”
小姑娘理直气壮:“因为我知道下次的表现会更好。”
她知道缺处,她正在填补缺处,总会更好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