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少锦赛·他知道(节目在补)^^……

作品:《我也不想滑冰的[花滑]

    “教练说话就是这样,你别生气。”


    挂断电话,应逢年大气不敢出。


    副馆正是人最少的时候。


    清冰师傅坐在休息区打瞌睡,没人吵他,贺嘉岁也缓下脚步。


    比之生气,她更倾向回顾自己的心态。


    “应逢年,你也觉得我急功近利?”当局者迷,她选择问旁观者。


    应逢年认真回答:“我不认为‘功利心’是贬义词,有你的督促,我们的确成长很快。”


    这话说到这里,他收了声。


    贺嘉岁也没接话,任凭安静流窜。


    “然后呢?”她轻声说,“我以为你有转折。”


    “但作为搭档,我不希望你和自己钻牛角尖。”


    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训练,大把时间耗在一起,就像彼此的影子。


    他不会不了解她。


    他眼看她比在体校时更刻苦,即使没有教练要求,也要当冰场的晚退冠军。


    “劳逸结合”是长辈劝孩子勤学的经典语录,到她这里,教练巴不得她能学会“逸”。


    贺嘉岁盯着冰面,眼神微黯。


    “如果你知道自己是被挑选出来的试验品,还能这么云淡风轻吗?”


    她一咬牙,索性全告诉他,那些整日在教室外徘徊的夹克衫,包括听到的那通电话。


    明面上,他们得益于政策支持,有了学习花滑的机会。


    说到底,这是体育局的领导病急乱投医,把一群舞蹈生剥离温室,试图让他们在冰上发展优势。


    但附加课程全而不精,他们不仅会丢掉从小学会的技巧,花滑技术也不如人。


    “我知道。”


    剩下的说辞被堵在嘴里,贺嘉岁看对岸的清冰师傅被惊扰,重新压低声音:“你知道?”


    “从那群人出现在体校,我就知道。”


    当年,应逢年壮着胆子和他们搭话,比所有人更早得知他们的目的。


    回家告诉爸爸妈妈,冯女士还说,让他切记别上当。


    “他们看着很严肃,但不像坏人。”


    “他们不是坏人,但他们逐利,”冯女士看着他,“他们想挑选的,就是能给他们带去利益的小朋友。”


    这是上面制定的政策,而他们是政策的产物。


    “那你怎么还会来到这里?”


    “因为那天,宣扬这项政策的叔叔把我拎到你面前。”


    贺嘉岁忆起当时的情形,好像是有这么一茬。


    她红着脖子:“我没开玩笑。”


    应逢年敛起笑意,思忖道:“因为我知道搭档会是你,知道你很优秀,所以我相信,即使前面是坑,我们也会迈过去。”


    贺嘉岁被他的话触动。


    “如果我们滑不出成绩,你还能转行当演说家。”


    “演说家需要丰富的生活阅历,我只会在花滑的路上慢悠悠地走。”


    “有多慢?”


    “下个赛季,等我们把三周跳练出来,再编入节目,好不好?”


    话题转得太快,但贺嘉岁的心情不复沉重。


    他的话果然有奇效。


    她扬起下巴,心软说:“勉为其难吧。”


    ……


    到第二天,所有阴云都散在艳阳天里。


    林风致和万斯乐来当亲友团,还即兴演了一出。


    “万管家,我好久没看贺总这么笑过了。”


    贺嘉岁绷着脸:“我没笑。”


    “林妈,贺总还是这么口是心非。”


    “开胯痛的。”


    “贺总,应秘书呢?”


    她们这群已经完赛的麻雀,什么时候能静一会儿。


    工作人员在门外严查通行卡,林风致和万斯乐被一把拦住:“非参赛人员禁止通过闸机。”


    林风致垂着眼睛,一副舍不得的模样:“贺总,余下的路只能你一个人走了。”


    “怎么可能,我还有应秘书。”


    贺嘉岁听到应逢年赶来的脚步声。


    他们的出场靠前,刚从副馆的合乐训练转场过来,又到检录进场的时候,身上的余热还没散。


    “下一组登场选手贺嘉岁/应逢年,来自北京市冬季运动管理中心。”


    《MoonRiver》的管弦响起。


    一段原地舞蹈,贺嘉岁和应逢年在刀齿小跳后,分别以大一字和后C滑出。


    自由滑行让他们之间隔了些距离。


    几乎到长轴一端,逆时针的跳转接上压步,两人的间距逐渐压缩,顺利牵手。


    莫霍克转体,贺嘉岁被拉力吸引到应逢年身前,两个影子交叠在冰面。


    音乐亮出歌喉的同时,她被托起。


    是一组2组托举。


    燕式滑出后分离,转体和变刃同时进行,上肢舒展的前压步在拖音处变化,应逢年调整方向,牵引贺嘉岁完成外刃的燕式滑行。


    浮足落冰,他们保持手拉手握法,在莫霍克步后完成捻转一周。


    [Twodriftersofftoseetheworld(两个流浪的人要看尽世间繁华).]


    富有节奏感的贝斯穿插在管弦里,两个摇滚步后依然是莫霍克衔接,贺嘉岁改变主力腿,在转三后进入待机状态,她和应逢年同时完成不同转向的勾手两周。


    转向换足,两人以面对面手拉手握法拉进距离,直到肢体交缠。


    顺时针的浮腿前伸的蹲姿逐渐直立,贺嘉岁尝试仰身,拿到躬身难度姿态的提级,但手没够到冰刀,身形有些晃。


    原地停冰,一段充分运用肢体的舞蹈后,小提琴的咏叹将音乐推向更抒情的层次。


    两人以转三蓄起滑速,进入接续步。


    前内括弧步,后外外勾步,捻转两圈,两人保持同向的内刃大一字滑行。


    顺时针转体调整方位,一串刀齿步踩在音乐的鼓点上,他们到短轴的尽头分开,后段的接续步是镜像动作。


    贺嘉岁用莫霍克改变滑足,前外转三接右前外外勾步,弧线再将重心过渡到左脚,前内莫霍克步接后内内勾步,最后以两圈捻转步结束。


    歌曲很舒缓,他们青涩的脚步刚好契合这样的节奏,偶尔用上肢弥补薄弱,同样有不错的表达效果。


    歌者也来到最后的吟唱,他们在冰场中心重聚,再度统一步伐。


    手拉手的后压步进入前内螺旋线。


    虽然四种螺旋线的区别不大,但相比于他们最早掌握的前外刃,前内刃进入还是略显别扭。


    应逢年的弧线隐隐有卡冰上齿的势头,这导致他整个规尺步的用刃保持不佳,贺嘉岁也没有完全仰倒。


    不过能在正赛中勉强做出这个技术动作,也算他们超额完成教练的期冀。


    两人均以燕式滑出,贺嘉岁双手捧起月亮,在应逢年的大一字环绕中,也跟着旋转两圈。


    月亮河淌下来,世界沉寂,有人揣着秘密。


    秘密是可爱的朋友,月亮,与我。


    深呼吸,牵手行礼,贺嘉岁才察觉现场来的观众不少。


    虽然比不上电视剧那般坐满山头的夸张,但也算这么多场比赛以来,最隆重的一次。


    少锦赛本来就是他们迄今参加的、规格最高的赛事,能刷国内积分。


    助教在出口候着,首先给他们递去水杯,一想不对,保护冰刀更重要。


    “瞧我激动坏了。”她自言自语。


    接过刀套,贺嘉岁扶着板墙弓身。


    手里突然打滑,她紧急攥住应逢年的胳膊,才勉强站稳。


    “你怎么了?”她听见他问。


    “手滑。”


    “我是说,你的脸色有些白。”


    花滑虽然不比其他体育项目激烈,但在艺术掩盖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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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体能消耗也很快。


    以往下训或完赛,贺嘉岁的脸总是通红,偶尔练到缺氧,连手也是红彤彤的。


    很少出现此刻的状况,脸色煞白,唇色也不比之前红润。


    “滑螺旋线的时候,肚子突然抽了一下。”贺嘉岁的脑子里正乱,想不出更能贴切形容痉挛的词。


    看到应逢年皱起眉头,她急忙补充:“就痛了一瞬,已经好了。”


    应该是真好了。


    来到等分区,身体的热气上涌,绯红延迟爬上脸颊,她对着镜头笑了笑。


    助教抱着两人的外套一同落座,看着比他们还紧张,也不点评表演的优劣,嘴里祈祷天灵灵、地灵灵。


    “贺嘉岁/应逢年,短节目技术分13.56分,节目内容分12.10分,总得分为25.66分。”


    “和上次比,有进步。”助教点头。


    贺嘉岁说:“这不是我们的进步。”


    他们按照国际滑联的要求改了技术动作,2.0版《MoonRiver》的BV值本就要比上一版高出一分有余。


    这么看来,他们的技术分反而有下降,内容分也干巴巴的。


    助教安慰:“这场比赛的打分尺度很严,我以为是老辛亲自上阵呢。”


    比赛还在继续。


    新的组合准备就绪,音乐再度填满场馆,是和他们风格类似的古典乐。


    应逢年看贺嘉岁钉在沙发上,像在忍痛。


    “你真的没事吗?”


    贺嘉岁也疑惑:“难道是水土不服。”


    “你昨天还好好的。”


    ……


    抽痛来得快去得也快,反反复复,像捉弄人的坏精灵,到晚上也没消解。


    夜跑时,贺嘉岁痛得蹲下。


    如果四下无人,她更想以地为床,用打滚扩散感觉。


    “我去找队医。”应逢年看不下去,把她背起。


    “现在是晚上九点,不在他们的工作时间内。”


    起风了。


    冷空气拍在脸上,汗湿的头发打绺,贺嘉岁能感觉到额头发凉。


    和她紧贴的脖颈相比,像冰火两重天。


    “酒店的医疗站是全天营业,总能找到医生。”


    他们离酒店不远,大街上没多少行人,只有路灯晃下一束又一束光。


    痛,不痛,痛,不痛。


    坐在主办方设置的临时医疗点,贺嘉岁并拢膝盖,有些不自在。


    医生问了腹痛的位置和病史,在电脑上写了些什么,又让她躺上病床。


    “请家属……和外人回避。”


    拉上挂帘,医生戴上手套触诊。


    “是这里痛?”她按在下腹正中。


    “现在不痛。”


    医生话不多,做事也利索,三两下就结束动作,回到电脑前敲敲打打。


    贺嘉岁酝酿许久,才下决心发问:“医生,我还有救吗?”


    医生被她逗笑:“你这是原发性痛经,连疾病都算不上。”


    痛经?


    “我没来过月经。”


    “子宫和盆腔充血,也会出现痛经现象。”


    聊这话题真难捱。


    贺嘉岁不懂医学,也不了解身体,只有听话的份。


    “我不用吃药吧?”她问。


    “如果痉挛比较频繁,可以服用十毫升布洛芬混悬液,”医生沉吟,“但我更建议你在近期减少训练量,规律作息。”


    “谢谢。”


    她顺从地点头,但心里长出反骨。


    不能减少训练量。


    明天有两场比赛,此后的漫长时间,她还要继续和三周跳死磕。


    起身下床,她想推门离开。


    应逢年应该等了很久。


    医生摘下口罩和手套,在身后说:“我刚才顺便给你号脉,你最近就会来初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