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建林终于转过头，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哦？”


    “学聪明了啊。”


    “知道先把场外观众的眼睛给蒙上。”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


    “是怕我偷看他们的小秘密？”


    “还是说……他们已经达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协议？”


    卫兵愣了一下。


    “协议？”


    “总教官，您的意思是……”


    谭建林没回答，眼神里闪过一丝锋利。


    “想把我变成瞎子，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和平演习到天亮？”


    “做梦。”


    他走到门口，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命令。


    “卫兵。”


    “到！”


    “两分钟。”


    “把我的望远镜，无人机，还有那把老伙计，全部拿过来。”


    卫兵瞬间明白了。


    那把“老伙计”，是总教官的专用狙击枪。


    “总教官，您要亲自下场？”


    卫兵的声音有些发紧。


    “这太危险了！万一被他们发现……”


    “发现？”


    谭建林冷笑。


    “演习要是不玩点真的，那还叫什么特种兵选拔？”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片林子里，水深得很。”


    “别以为敲掉几个摄像头，就能高枕无忧。”


    “去！”


    “是！”


    卫兵不敢再多问，立刻转身去准备。


    夜色如墨。


    谭建林和卫兵两人，如同两道鬼魅，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丛林。


    没有手电，没有多余的交流。


    只有风声和脚踩在落叶上的轻微声响。


    谭建林走在前面，脚步轻盈得不像话，整个人和黑暗融为一体。


    这里，才是他最熟悉的主场。


    很快，他们就抵达了预先勘察过的一处制高点。


    这是一片半山腰的缓坡，长满了及膝的杂草，视野极佳。


    两人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匍匐在地，利用草丛作为掩护，一点点地向前挪动。


    卫兵压低声音，凑到谭建林耳边。


    “报告总教官，热成像显示，周围一百米内，没有发现生命体征。”


    “安全。”


    谭建林举着望远镜，头也不回。


    “安全？”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


    “你把这群小崽子当成什么了？武装游行的新兵蛋子？”


    “我告诉你，这帮家伙，任何一个单独拎出来，藏在三十米内。”


    “都能让你踩到他脸上都发现不了。”


    “收起你的轻视。”


    “是！”


    卫兵心里一凛，立刻闭上了嘴。


    谭建林通过望远镜，仔细地观察着山下的动静。


    很安静。


    太安静了。


    除了风吹草动和几声虫鸣，整个战场死气沉沉。


    没有枪声，没有信号弹，甚至连一点人为的火光都没有。


    红蓝双方，就像约定好了一样，各自占据着一片区域，井水不犯河水。


    谭建林放下了望远镜。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妈的。”


    他低声骂了一句。


    “真让老子猜对了。”


    “这帮小兔崽子，居然给老子玩起了‘默契局’！”


    卫兵不敢出声。


    “蓝方想守株待兔，红方想稳扎稳打。”


    “一个想当渔翁，一个想当黄雀。”


    “结果呢？”


    “结果就是两个人都趴着不动，指望对方先犯错！”


    谭建林眼神变得冰冷。


    “我这是在选拔狼王，不是在搞养老院联谊！”


    “一个个都想苟到最后吃鸡？”


    “我偏不让你们如愿！”


    他说着，一把拉过卫兵背后的狙击枪。


    动作干脆利落。


    卫兵吓了一跳，心脏都漏跳了半拍。


    “总教官，您……您要干什么？”


    “嘘。”


    谭建林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他熟练地拉动枪栓，子弹上膛。


    冰冷的枪身，在他手里仿佛有了生命。


    他没有开启瞄准镜，只是凭着感觉，将枪口对准了红蓝双方对峙的中间地带。


    那里是一片空旷的乱石滩。


    砰！


    清脆的枪响，毫无征兆地撕裂了丛林的静谧。


    子弹高速旋转着，精准地击打在了一块巨大的岩石上，迸溅出点点火星。


    谭建林没有停顿。


    枪口微调。


    砰！


    又是一枪。


    打在了另一侧的树干上，木屑纷飞。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将狙击枪塞回给卫兵。


    “撤！”


    一个字，简洁明了。


    两人迅速起身，弯着腰，几个闪身就退到了几十米外的一棵大树后面。


    卫兵靠在树干上，还在大口喘着气，脸上满是惊魂未定。


    “总教官……我们……我们这是干什么？”


    “这不是把我们的位置给暴露了吗？”


    谭建林靠着树，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没点燃的烟，叼在嘴里。


    “暴露？”


    他轻笑。


    “我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这片林子里，除了红蓝双方，还有第三方。”


    “一个不守规矩的搅局者。”


    卫兵还是不解。


    谭建林吐掉嘴里的烟蒂，声音里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从容。


    “一潭死水，是练不出蛟龙的。”


    “我刚才那两枪，就是扔进水里的石头。”


    “现在，你猜猜他们会怎么想？”


    卫兵努力地思考着。


    “蓝方会以为……是红方不讲规矩，提前动手了？”


    “红方会以为……蓝方在搞火力侦察，故意挑衅？”


    谭建林点点头，补充道。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生根发芽。”


    “猜忌，愤怒，冲动……”


    “这盘死棋，现在，才算真正活了。”


    蓝方阵营。


    枪声传来的时候，天狼正用一块擦枪布，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里的匕首。


    他眼皮都没抬一下。


    “报告！”


    通信兵一个箭步冲了进来，声音里带着急促。


    “讲。”


    天狼吐出一个字，手上的动作依旧不紧不慢。


    “报告队长！边缘区域传来枪声，初步判断，两声枪响，来自同一把狙击枪！”


    “哦？”


    天狼终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


    他的眼神锐利，像鹰。


    “红方的人？”


    “不确定！”


    通信兵回答，“枪声响起的区域，正好是我们和红方对峙的中间地带，距离太远，我们的观察哨看不清楚具体情况。”


    “有点意思。”


    天狼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红方那个火狐，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可他手底下的人不全是傻子，怎么会选在这个时候，用这种方式搞火力侦察？”


    “这不合逻辑。”


    他拿起对讲机，按下了二队的频道。


    “二队，我是天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