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真的假的？99A！是99A啊！”


    “新坦克终于到了！妈的，老子开了一辈子59，终于能摸上三代主战了！”


    “太帅了！光是停在那儿，就跟一头钢铁巨兽似的，那炮管，那装甲，啧啧……”


    坦克营的训练扬边上，一群穿着油渍迷彩服的汉子.


    正围着刚刚下发的红头文件，一个个激动得满脸通红，唾沫横飞。


    崭新的99A主战坦克，就静静地停在不远处的车库里。


    像一头头蛰伏的猛兽，等待着它们的主人。


    然而，当一个消息灵通的士官长挤进人群，看完了文件后，脸上的兴奋瞬间凝固。


    “都别高兴得太早了！”他一嗓子吼了出来。


    “全旅一共就下来十二个集训名额！”


    十二个？


    刚刚还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个坦克营，加上四个合成营里的坦克连，几百号坦克兵，就只有十二个名额？


    “僧多粥少啊……”有人喃喃自语。


    “不止！”那个士官长脸色铁青，指着文件末尾的一个名字，声音都变了调。


    “你们看最后一个名额，给了谁！”


    所有人立刻伸长了脖子，凑了过去。


    文件末尾，三个黑体字，刺眼无比。


    谭建林。


    “谭建林？哪个谭建林？”一个年轻的列兵下意识地问道。


    “还能是哪个！武侦连的那个副连长，谭建林！”


    “什么？！”


    “搞什么飞机！一个搞侦察的，来跟我们抢坦克集训的名额？”


    “他凭什么啊！演习立功了不起啊？那是侦察的功劳，跟我们坦克有一毛钱关系吗？”


    “就是！这名额本来就该是我们坦克营的！他一个外行来凑什么热闹！”


    “这不是抢了我们兄弟吃饭的家伙吗？！”


    他们承认谭建林在演习里牛逼，简直不是人，一个人就把红军指挥部给端了。


    那份能耐，他们佩服。


    可这是坦克！


    不是你背着狙击枪躲在草丛里放冷枪就能玩得转的！


    ……


    不只是基层士兵不理解。


    合成营的几个营长，也聚在了一起，对着这份名单直摇头。


    “老吴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让谭建林去参加坦克集训，这不是乱弹琴吗？”


    二营长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


    “旅部的回复很模糊，就说是‘着眼长远发展，培养复合型指挥人才’。”


    “我倒是有点明白了。”


    一直没说话的一营长徐英，突然开口了。


    他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眼神里透着一股精明。


    “谭建林这小子，从武侦连出来，参加完坦克集训，你们觉得他还会回侦察营吗？”


    另外几人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学完了99A的指挥，不进合成营，难道还回去带侦察兵玩渗透吗？那不是浪费人才吗！


    “旅长的意思，是想把他当成一根钉子，楔进我们合成营！”徐英一字一句地说道。


    “他既懂侦察，又懂信息化，现在再让他把最先进的99A给摸透了……”


    徐英的眼睛亮了起来。


    “你们想想，这样的人才，要是放到合成营当连长，甚至当副营长，能爆发出多大的能量？”


    “他一个人，就能把整个营的侦察、指挥、打击能力，全都盘活了！”


    ……


    “什么？！谭建林要去参加坦克集训？”


    侦察营营长许卫的办公室里，传出了一声咆哮。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手里的调令，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那是他的兵啊！


    旅里一纸调令，直接要把他的人给调走！


    而且是调去坦克连！


    这跟直接从他心口上挖肉有什么区别？


    “不行！我得去找旅长！”


    许卫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抓起帽子就要往外冲。


    可刚走到门口，他又颓然地停下了脚步。


    许卫烦躁地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


    旅长的决定，他改变不了。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最得意的兵，被合成营那帮家伙预定走，他又不甘心。


    “妈的……”


    许卫狠狠地把烟头摁在烟灰缸里。


    “旅部我斗不过，我还不能找那小子自己聊聊？”


    想到这里，许卫的眼神重新亮了起来。


    他要告诉谭建林，去坦克连，完全是死路一条！


    外行领导内行，会被人排挤死！


    放着大好的前途不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从零开始，那是傻子才干的事！


    然而，当他拿起电话，准备把谭建林叫过来的时候，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


    他看着桌上谭建林的档案。


    入伍、提干、比武、演习……一桩桩，一件件，全是荣誉。


    许卫的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在训练扬上永远不服输的身影。


    浮现出吴学军旅长找他谈话时，那双燃烧着火焰的眼睛。


    “那小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装甲集群的指挥官……”


    “他想当的，是铁拳！”


    为了侦察营的荣誉，为了留住一个得力干将，就要去扼杀一个天才的梦想吗？


    他也是从基层一步步干上来的，他知道一个机会对于一名军人来说，有多么重要。


    这可能是谭建林一生中，唯一一次能够触摸到自己梦想的机会。


    自己凭什么去剥夺？


    “我操！”


    许卫低声骂了一句，骂的是他自己。


    他慢慢地坐回椅子上，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算了。


    人各有志。


    侦察营是庙小，容不下这条真龙。


    想到这里，许卫彻底释然了。


    他重新拿起电话，拨通了武侦连的线路。


    电话那头，传来了指导员的声音。


    “让全连放下训练，晚上在饭堂集合！”许卫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给谭建林，搞个欢送会！”


    “让他风风光光地走！”


    ……


    武侦连宿舍。


    谭建林的心情，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


    接到正式通知的那一刻，他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梦想！


    那个遥不可及的梦想，竟然真的照进了现实！


    指挥钢铁洪流，驰骋疆扬！


    光是想想，就让他热血沸腾！


    可兴奋过后，涌上心头的，却是浓浓的不舍。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东西一件件收进背囊里。


    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他和战友们的回忆。


    他要离开这里了。


    离开这个他挥洒了无数汗水和青春的地方。


    离开这群可以把后背交给对方的兄弟。


    “唉……”


    谭建林叹了口气，心情复杂。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敲响了。


    一个战士探进头来。


    “副连长，营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