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长林衡的办公室里，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一份摊开的《军中前沿》报，就摆在他的办公桌上。


    “啪！”


    林衡蒲扇般的大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里的水都溅了出来。


    “什么叫打败七大军区？”


    林衡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指着报纸上的字，手都在发抖。


    “我们211旅是输了，我认！”


    “可我们他妈的只是华东军区下属的一个合成旅！”


    “什么时候，我们一个旅，就能代表整个华东军区了？”


    “这写报道的笔杆子，是没带脑子还是故意拱火？”


    报纸这么一写，性质全变了。


    把他们七个参演的王牌旅，直接跟七大军区划上了等号。


    蓝军旅打赢了七个旅，就变成了“打遍七大军区无敌手”。


    这不仅仅是夸大其词，这是在往他们七个军区的脸上狠狠地扇巴掌！


    ……


    与此同时。


    千里之外的“草原狼”蓝军旅旅部。


    同样的一份报纸，静静地躺在旅长吴学军的办公桌上。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


    吴学军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眉头紧锁，盯着那个刺眼的标题，久久不语。


    参谋长戚明朗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凝重。


    “旅长，这报纸……”


    他指了指桌上的《军中前沿》，欲言又止。


    “我看到了。”


    吴学军掐灭烟头，声音有些沙哑。


    他抬起头，看着自己的老搭档，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这下好了，咱们成了全军公敌了。”


    戚明朗叹了口气，走到办公桌前。


    吴学军摆了摆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记恨就记恨吧，怕什么。”


    他重新点上一根烟，眼神里透出一股子悍不畏死的劲头。


    “咱们蓝军旅存在的意义，不就是当一块最硬的磨刀石，给全军的部队磨砺爪牙吗？”


    “没人记恨，没人骂娘，那说明我们这块磨刀石，还不够硬！”


    吴学军站起身，走到地图前。


    “再说，距离下一次大规模的联合军演，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


    “一年，足够我们做很多事了。”


    他的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代表着蓝军旅驻地的位置。


    “部队要训练，要磨合，更重要的……要换装！”


    听到“换装”两个字，戚明朗的眼睛亮了一下。


    他压低声音，凑了过来。


    “旅长，你是说……99A的事？”


    吴学军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没错。”


    “只要那批‘陆战之王’到了，我们蓝军旅的獠牙，才算是真正长齐了！”


    “旅长，说曹操曹操到。”


    戚明朗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文件，递了过去。


    “总部刚发来的通知，关于99A坦克换装集训的事。”


    “第一批，先组织全军的尖子车长，进行为期三个月的强化集训。”


    “我们旅，分到了十二个名额。”


    “十二个？”


    吴学军接过文件，眉头又皱了起来。


    “太少了。”


    一个满编的坦克连，都不止这个数。


    “没办法，第一批换装的单位多，狼多肉少。”


    “能争取到十二个，已经是总部机关看在我们这次演习表现出色的面子上了。”


    吴学军点点头，表示理解。


    他拿起笔，开始在文件附带的名单上圈画。


    “坦克一连的连长张猛，算一个。”


    “二连的指导员刘峰，他也是老车长出身，算一个。”


    ……


    吴学军一口气点了十一个名字，都是全旅公认的坦克精英，技术过硬，经验丰富。


    点完之后，他停下了笔。


    名单上，还空着最后一个名额。


    这最后一个名额，给谁，不给谁，都会引起不小的议论。


    过了许久，吴学军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戚明朗。


    “老戚。”


    “把谭建林的名字，给我加上去。”


    “旅长，你没搞错吧？谭建林？”


    “他是武装侦察连的副连长！”


    “他一个搞侦察的，去参加坦克车长集训？这……这专业完全不对口啊！”


    他等戚明朗说完了，才慢悠悠地开口。


    “老戚，你先别激动，坐下，听我说。”


    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戚明朗喘着粗气，一脸不服地坐了下来。


    吴学军扔给他一根烟，自己也点上一根，深深吸了一口。


    “我准备，把谭建林调到坦克一连去，担任副连长。”


    “轰！”


    这句话，比刚才那句更具爆炸性。


    戚明朗刚坐下的屁股，一下子又弹了起来。


    “什么？！调到坦克连？！”


    他彻底懵了。


    “旅长，你这……这不是胡闹吗！”


    “谭建林在武侦连干得好好的，这次演习立了那么大的功，前途一片大好！”


    “你把他调去坦克连，一个他完全不熟悉的领域，从头开始？”


    “这不是在培养他，这是在毁了他！”


    “再说了，坦克连那边能服气吗？一个外行，一来就当副连长，底下的兵谁会听他的？”


    吴学军看着自己这位暴跳如雷的老搭档，不急不恼。


    “老戚，我问你，你知道谭建林那小子，最大的梦想是什么吗？”


    戚明朗一愣。


    “梦想？”


    “没错。”吴学军的目光变得深邃。


    “那小子，最大的梦想，就是成为一名装甲集群的指挥官，指挥着钢铁洪流，碾碎一切敌人！”


    “他在武侦连，干得再好，也只是尖刀。但他想当的，是铁拳！”


    戚明朗沉默了。


    他没想到，谭建林还有这样的抱负。


    吴学军继续说道：“他的学习能力，他的战术嗅觉，你在这次演习里也看到了。”


    “那是个天才！一个天生就该待在指挥车里的天才！”


    “现在，我们迎来了99A。”


    “这对谁来说，都是一个全新的领域。”


    “我们坦克营那些老车长，经验是丰富，但那都是基于老装备的。”


    “到了99A面前，他们也得从零开始学。”


    “谭建林去学，跟他们，其实是站在同一起跑线上。”


    “不！”吴学军加重了语气，“我甚至认为，谭建林的起点更高！”


    “因为他没有那些老旧的思维定式，他是一张白纸，可以画出最新最美的图画！”


    “我敢打赌，三个月集训回来，他不仅能把99A摸得比谁都透。”


    “他还能结合自己搞信息化的优势，给我们拿出一整套全新的战术打法！”


    “到时候，他就是我们蓝军旅最好的99A教员！”


    一番话，说得戚明朗哑口无言。


    他不得不承认，吴学军描绘的蓝图，非常诱人。


    “旅长，你这是在赌啊。”戚明朗许久才吐出一句话，语气已经软了下来。


    “没错，我就是在赌。”


    他将手中的笔，重重地拍在桌上。


    “就这么定了！”


    “最后一个名额，给谭建林！人事调动命令，我亲自签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