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一号阵地，守不住了。


    旅长吴学军给他的死命令是坚守24小时，现在才过去多久？


    可恶！


    徐英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阵地可以丢，但不能白丢！


    他一把抓起身边的步话机，接通了后方炮兵阵地。


    “我是徐英！”


    “蓝军一号阵地，请求火力覆盖！”


    步话机那头的炮兵指挥官愣住了：“营长，那是你们的位置啊！”


    “少废话！执行命令！”徐英咆哮道，“老子要拉着这帮红军一起上路！”


    “向我开炮！”


    喊出最后四个字，徐英扔掉步话机，抄起一支自动步枪，拉开枪栓。


    “一营的弟兄们！跟我冲！跟红军拼了！”


    他第一个跃出残破的掩体，迎着冲上来的红军士兵，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


    火舌喷吐，弹壳飞溅。


    残存的蓝军士兵，被营长的悍勇所激励，纷纷发出怒吼，端着枪冲了上去，与涌入阵地的红军绞杀在一起。


    就在这时，天空中传来了更为尖锐的啸声。


    那是蓝军自己的炮弹！


    “轰！轰！轰！”


    密集的炮弹，如同死神的镰刀，无情地覆盖了整个一号阵地。


    许久，当硝烟渐渐散去，一号阵地已经一片红烟。


    红军虽然最终占领了阵地，但也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参与冲锋的一营和三营，几乎被打残。


    ……


    蓝军旅指挥部。


    吴学军放下了电话，脸色有些复杂。


    “一号阵地，失守了。”他缓缓说道。


    指挥部内一片寂静。


    “徐英……请求了己方炮火覆盖。”许卫在一旁补充道，声音有些低沉。


    吴学军捏了捏眉心，“这个徐英，让他守24小时，他娘的！这才多久？”


    “不过，”吴学军话锋一转，笑道，“他这么一搞，红军那两个主攻营，估计也剩不下多少骨头了。”


    “算是给我们争取了时间。”


    吴学军走到沙盘前，看着代表红军的箭头虽然占领了一号阵地，但锋芒明显受挫。


    “一号阵地丢了就丢了，我们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杀伤红军有生力量。”


    他的目光，投向了沙盘上一条狭长的谷地，那是红军向纵深发展的必经之路。


    “接下来，就看这里，能不能再给他们一个惊喜了。”


    不知道谭建林那小子，现在怎么样了。


    机舱内，谭建林半眯着眼，任凭直升机剧烈地颠簸，身体随着惯性左右摇晃。


    他身上只背着一支经过改装的狙击步枪，还有一个小小的战术背包，里面是弹药、食物和水。


    至于装枪的箱子，那玩意儿死沉，纯属累赘，早被他扔在了出发点。


    打仗嘛，轻装上阵才能有效杀敌。


    他这次的任务，是渗透到红军后方，猎杀有价值的指挥官。


    一号高地的战斗，他已经收到了最新的战况。


    红军攻一号高地，炮火覆盖是猛，但那是攻坚前的火力准备。


    等到红军步兵真正冲上去，陷入苦战的时候，他们的炮兵，好像就有点哑火了？


    配合呢？步炮协同呢？


    这可不像一支训练有素的部队该有的表现。


    除非……


    除非，红军的炮兵指挥出了问题。


    旅长秦断川被自己一枪狙了，红军256旅肯定是乱了一阵。


    现在这个当口，谁会跑到一线来收拾烂摊子，并且试图力挽狂澜？


    政委？不太可能，政委一般不直接插手军事指挥，尤其是在这种级别的战斗中。


    那剩下的，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参谋长了。


    “谭副连长，快到了！”


    耳机里传来飞行员的声音，“预计降落点，一号高地和二号高地之间的公路旁，坐标...”


    谭建林睁开眼，干脆利落地说，“不去那儿。”


    飞行员愣了一下，“不去？那去哪儿？”


    “改地方，去一号高地侧翼，距离五公里左右找个隐蔽点。”谭建林道。


    “一号高地侧翼？”飞行员有些不解，“那里刚打完，红军肯定重点布防啊！”


    “打完了，才要去。”谭建林说着，


    “红军刚啃下一号高地，啃得那么费劲，现在肯定是人困马乏，找地方休整。”


    “而且，他们之前炮火支援那么拉胯，会不会趁着这个机会，把炮兵阵地往前挪一挪，或者干脆就在一号高地附近重新部署？”


    飞行员不再多问，谭建林的判断，在蓝军旅是出了名的准确。


    直升机朝着谭建林指示的新方向飞去。


    几分钟后，直升机悬停在距离一号高地侧翼约五公里的一片茂密山林上空。


    “高度三十米，可以了。”


    谭建林对身边的队员打了个手势。


    舱门打开，强风灌入。


    绳索被迅速抛下。


    谭建林第一个抓起绳索，动作麻利地滑了下去，其他队员紧随其后。


    双脚落地，他迅速解开绳索，端起狙击步枪，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


    一号高地，此刻已经完全笼罩在红色的烟雾之中。


    红军士兵们一个个灰头土脸，满是疲惫。


    刚刚结束的战斗，对他们而言，简直是一扬噩梦。


    蓝军的抵抗意志之顽强，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尤其是最后那堪称同归于尽的炮火覆盖，更是让冲在最前面的红军一营和三营损失惨重。


    卫戍，九原军区256旅参谋长，刚刚从指挥车上下来。


    他的脸色铁青，嘴唇紧紧抿着。


    一名营长踉踉跄跄地跑到他面前。


    “参谋长！”


    是三营长周山，“部队伤亡太大了！”


    “一营也差不多……”


    卫戍的拳头，在身侧悄然握紧。


    秦旅长刚刚被蓝军狙击手“斩首”，整个256旅的指挥重担，一下子压在了他这个参谋长的肩上。


    他临危受命，第一仗，就是啃一号高地这块硬骨头。


    骨头是啃下来了，可牙也快崩没了。


    “伤亡统计出来没有？”


    卫戍的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初步统计，一营、三营战斗减员超过百分之六十……”


    周山的声音越说越低，有些痛心的咬牙。


    百分之六十！


    卫戍的心脏猛地一抽。


    这意味着，这两个作为主攻的加强营，基本上被打残了，短时间内已经失去了再次发起大规模进攻的能力。


    “妈的！”


    卫戍低声咒骂了一句。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那些垂头丧气的士兵。


    不行，士气不能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