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路引，第二天汪云馨带着绝尘和小云朵背着药材顺利进了县城。或许是守城官兵认为穿僧袍的年轻女子和小孩儿不会是坏人，只看了路引和药材就放他们进去了，一句盘问都没有，汪云馨倒背如流的身份信息都没派上用场。


    城内人流如织，宽阔平整的主街两侧开着各种店铺，还有在路边摆摊儿卖各种小玩意儿的。


    第一次见识古代的小县城，汪云馨还是挺新奇的，四处打量观察。


    小云朵也自觉开启了扫描，很快锁定了一家药铺，名为五芝庐。


    她传音给汪云馨：“姐姐，我找到药铺了，现在就过去吗？”


    背着药材怪重的，汪云馨冲她点头，小云朵便自觉走在前边带路。


    小云朵看到的药铺离城门口不算远，就是没在主干道上，在一处巷子里。


    约莫一刻钟后，三人到了药铺门口。


    正想上前找人询问是否收购药材，就有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主动迎了上来，浅笑道：“姑娘可是要卖药材？”


    汪云馨点头。


    “请随我来。”年轻人说话很有礼貌，汪云馨一手牵着一个小孩儿跟着他进了药铺。


    铺子里有大夫坐诊，有伙计配药，有人来看病，也有人跟她一样来卖药材。


    “听说东南越州一带连续下了一个多月的雨，庄稼都淹死了，牲口和人也淹死了不少，好像还起了瘟疫，那边儿急需药材呢。”


    “听谁说的？可靠吗？”


    “我兄弟是顺风镖局的，刚从那一带押镖回来，消息绝对可靠。”


    “这样啊，难怪今天药铺伙计对我格外热情，那我赶紧回去接着挖药材。”


    “别急着卖啊，药材肯定要涨价。”


    旁人的窃窃私语被小云朵听到了，一字不落地传音给了汪云馨。


    这信息很重要，汪云馨决定暂时不去找工作了，专注挖药材。人多的地方消息多，这不就发现赚钱路子了么。


    年轻的伙计翻拣着汪云馨背来的药材，越翻眼睛越亮，这姑娘带来了好几味稀缺药材，都是药铺急需的。


    汪云馨不动声色地观察伙计的一举一动和神色变化，知道自己这药材采对了。


    翻拣称重记录完毕，伙计拨打算盘算了帐，道：“姑娘这些药材一共120文。”


    汪云馨一一询问了每样药材的单价和重量，小云朵自觉地算起了帐，汪云馨问完的那一刻就给出了答案：“总共是123文，你算错了。”


    论算力，人类是不可能跟人工智能比的，自己开发的AI，这么简单的算数，汪云馨绝对相信小云朵没算错，那错的只能是伙计。


    伙计面露惊讶，这小女娃算账算得好快！莫不是童言无忌瞎说的？


    他不相信一个孩子能算得比他准，要知道他可是药铺里算数最好的，药铺东家都让他管帐呢。


    “小姑娘，我不可能算错，应该是你算错了。”他不想跟一个小女娃费口舌，说着就要取钱给汪云馨。


    汪云馨却笑道：“这位小哥不妨再算一遍？我相信我妹妹，她算数从不出错。”


    绝尘在一旁惊讶又骄傲地看向小云朵，道：“哇，小云朵你不光记忆力好，还会算数啊！真厉害！”他只会算特别简单的加减，他也想学呢。


    一听收药材的伙计可能算错帐，刚才卖完药材还没离开的人也围了过来，纷纷要求伙计重新算，挖药材不易，哪怕是一文钱也不能少，一文钱能买半升浊酒呢。


    被人质疑吃饭的本事，伙计的脸色冷了下来，他沉声对汪云馨道：“那我就再算一遍，如果证明是这女娃错了，你们要当着众人的面给我道歉。”


    汪云馨：“可以。那如果是你错了呢？”


    “不可能。”伙计冷哼一声，“如果我错了，我这位置不如让给这女娃来做。”


    小云朵眨巴着大眼睛，换上超开心的表情，确认道：“真的吗？你要说话算话哦。”


    伙计觉得这女娃是在嘲笑他，众目睽睽之下让自己丢脸丢大发了，气急败坏道：“我说话算话，在场的人都可以做个见证。”


    小云朵开心道：“姐姐，没想到我比你还先找到工作，我好棒呀。”


    汪云馨同情地看了眼伙计，年轻气盛的男人受不了被一个孩子挑战权威，情绪激动之下说出的话当真是太冲动了，他会后悔的。


    但，怎么说呢，稍微权衡利弊后，汪云馨觉得小云朵能有一份工作也不错，虽然这并不在小云朵的赚钱计划内。


    要不怎么说计划赶不上变化呢，生活处处有惊喜。


    再者说，她现在好心劝告这年轻伙计他也是听不进的。


    伙计重新开始打算盘，这一次拨珠子的动作明显比方才慢了许多。


    快拨完的时候，汪云馨察觉到他方才还稳操胜券的神色变了变，眼里似流露出了一丝惊惧。


    他手指僵住，久久没有动作，被围观人群催促着才又拨动起来，一滴接一滴的汗珠从额头滑落，最终打在了定格的算盘珠子上。


    “是123文！”


    有人惊呼出声。


    “他算错了！”


    “这都能算错，以前还不知道给人少算了多少次，我要重算！”


    “就是，这不是坑人么！重算重算！”


    围观人群吵吵嚷嚷，伙计只觉耳中嗡鸣，别人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只一个劲儿地喃喃道：“我错了？我竟然算错了？！”


    那失魂落魄的模样，汪云馨看了都有点不忍。


    这边的动静终究是引起了闲下来的东家的注意，走过来问清缘由后颇觉有意思。


    “大家稍安勿躁，不如这样吧，让这小女娃给大家重新算账，以她算的为准，多退少补，如何？”


    东家是个五十岁上下的男人，身形微胖，笑起来一团和气，但老板的气场给人一股无形的压力，一开口就镇住了场子，人群霎时安静了。


    虽然刚才的事证明了小女娃算的对，但有些人对孩子有成见，认为她终究还是不比天天算账的伙计靠谱，方才可能只是凑巧。加之东家说“多退少补”，万一重算后要退钱，岂不是亏了？


    这么一琢磨，围观的人就散了大半，只当是看了一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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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后有三人愿意让小云朵重新算。


    小云朵只扫了一眼伙计的账本记录，就给出了答案，其中两个跟伙计算的一样，有一个少算了一文钱。


    东家亲自核算后，确实少了一文，当场掏钱补给人家了。


    这下，在场所有人都对小云朵刮目相看了。


    一次算对可能是凑巧，连着几次都算对可就是有真本事了。


    “这女娃了不得啊！”


    “是啊，比大人还厉害呢。”


    绝尘一脸崇拜地看着小云朵，道：“小云朵，你教我算数吧。”


    小云朵心情好，痛快答应：“没问题。”


    年轻伙计臊得满面通红。他这会儿倒是冷静下来了，他不想失去这份工作，心中万分后悔刚才说了那些话。


    小云朵维持着一张笑脸，对东家道：“现在相信我的算数水平了吧？又快又准，比你家伙计强多了，他刚才说了，要把他的位置给我。”


    见小女孩当了真，伙计急道：“东家，方才是我错了，求您，求您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东家收敛笑容，领着几人去了药铺后院的凉亭。


    “今天四个人的帐，你就算错了两个，让别人怎么看我们药铺？你让我如何给你机会？”东家恨铁不成钢地瞪着伙计，“让你管的那些账本还不知道出了多少错！”


    伙计扑通一声跪下，急道：“求东家再给我一个机会，我以后必当万分小心再不出错。”


    小云朵传音道：“姐姐，他说话不算话。”


    声音怪委屈的，随即将笑脸换成了委屈的表情。


    汪云馨拍了拍她的手，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东家，我们今天是来卖药材的，不是来抢这位小哥的工作的，出了这样的意外并非我们本意。”汪云馨道，“我妹妹在算数一道天赋异禀，无人能及，希望今天的事能给小哥提个醒，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以后说话要三思，切勿冲动给出自己做不到的承诺。”


    这番话说得伙计面红耳赤。


    东家捋了捋胡须，觉得汪云馨的话夸大其词了，什么叫无人能及？小女娃能比得上他背后的大东家？


    呵呵，还是太年轻了啊，狂妄自大！


    但这伙计是不能留了，今天围观者众多，传扬出去于药铺名声有碍，上面急着收购治东南瘟疫的药材呢，可不能耽误。


    可这没了一个算账的，再招一个能干又称心的得费几天功夫，不如用眼前这个现成的？但这女娃实在太小了啊，做不了伙计跟人打交道的活儿。


    正思忖间，就听汪云馨又开口了。


    “东家，可否听我一言？”


    东家看向汪云馨，蹙着的眉头松了些许，道：“姑娘请讲。”


    “古人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算数一道本就极易出错，我方才观察这位小哥，做事极为麻利，一心多用也只出了一点小差错，定然是药铺里很能干的伙计。”汪云馨道，“我妹妹虽然极擅长算数，但毕竟年纪小，跟人打交道的活计做不来，我有个提议，咱们借一步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