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思雨的攻击很急促，一下接着一下，看上去一点儿没打算给她喘息的机会。


    苗思雨的鞋尖扫过她的面门，带动了一阵风。


    她的动作速度并不如上午最后一轮的罗金灵，但苗思雨每一个招式都带着比罗金灵强大数倍的威慑力袭向她。


    这是金系近战型觉醒者独有的优势。


    明襄从苗思雨近乎猛烈的攻击中读出了一个信号，她要全力以赴，把自己送到第四名的位置，她想要打败自己。


    人类在对于某种近乎执着的追求上，情绪会外显。


    现在的苗思雨就是这种状态，整个人面部肌肉筋紧绷着，以至于原本就有些英气的五官满脸凶相。


    明襄估算过，两人的力量值目前应该处于一种相对势均力敌的水平。


    两人比的就是谁的拳头先先击中对方。


    明襄是有优势的，她的速度和感知，还有预判的能力，全部优于苗思雨。


    但明襄向来引以为傲的速度在这里被限制住了。


    苗思雨攻势不快，但明襄能感觉到，苗思雨比她之前遇到过的近战型觉醒者层次高一些。


    这种层次无关异能等级，而是她的战斗策略和意识。


    苗思雨的一招一式都很有章法，第一招打空，立马接上了第二招，堵死明襄抽离的方向。


    层层下来，明襄的活动范围被限制在一个有限的空间内。


    明襄意识到，这是她上一局应付罗金灵的方法。


    难怪苗思雨一开始距离要拉这么近，这应该是她在敬山军校日常训练的重点。


    如果没有感知类异能，做到这种程度需要完全凭借经验。


    明襄躲开一记迎面而来的直拳，身体重心下移，打算从下方突破离开，苗思雨一个跨步挡在她身前再度抬腿下劈。


    明襄在苗思雨动作落下来那一刻停住了，黑色的军靴从她耳侧重重压向地面。


    明襄感觉她的脸皮微微发麻。


    但她没有就此停下。


    和战力相近的人过招，一分一秒都要格外地小心，不然就容易将胜利拱手相让。


    明襄抬腿压向苗思雨的另一只腿，苗思雨这种攻击姿势，身体唯一的支撑点被攻击的话，整个人会重心失衡。


    这是明襄找到的第一个反击的机会。


    ……


    柯金距离她们所在训练室的位置只有十五米。


    但她也只能和其他人一样，通过屏幕观察两方的战局。


    她唇线紧抿，目光紧紧追随屏幕上两人的每一个动作招式。


    柯金很喜欢明襄。


    对于她来说，一个是出生入死的最佳拍档，一个是同校两年的死党。


    但柯金心里此时此刻还是希望苗思雨能胜出。


    这种考核关于团队，关乎学校的荣誉。


    “纠缠得真紧啊。”说话的是慕矢，经过上午的筛选，现在还在继续挑战的只有四、五间训练室。


    明襄和苗思雨这一对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


    对慕矢来说，明襄的表现有些超乎他的想象，这让他有了危机感。


    虽然他在第一轮挑战中挑战柯金失败，他确实是没有了上升的空间，但他还有下降的空间。


    如果明襄想要挑战他，他必须接受。


    就像明襄从开局一直到现在，她一直被挑战，完全没有拒绝的权利，老老实实地从开局打到了现在。


    但慕矢莫名又觉得有些庆幸，明襄和苗思雨缠得越紧，说明两人的实力越相近，这对他来说是好事。


    不过，这样耗下去，能等到结束的时候吗？


    罗金灵交手落败太快，在整个过程中几乎没怎么看清明襄的招式，但是置身局外，就能很清晰地看清对方的应对思路。


    之前肖克教官和索银军校的带队老师一直说明襄对战中反应比其他人快，她在第二轮训练里其实见到过，她觉得，确实快，不然也不能带领他们击杀第一只八级辐射物种。


    但在旁观者的角度，观战她和苗思雨的战斗，从视觉上更清晰、更直观。


    两人的动作都很快，实际上明襄更快一点，她就好像是站在全局视角一样，每一次都惊险万分地堪堪避过苗思雨发动的攻击。


    苗思雨是尽了全力的。


    罗金灵虽然和她有一小段的差距，但也能看出来。


    两方都用尽全力的前提下，对他们这种追求突破的觉醒者来说，画面上每一分一秒都是一种享受。


    就像之前格斗课老师所说的那样，优秀的格斗家，会在第一招出手的时候，就计算好了后面十招，就像下棋一样，有时候看上去是两个人的对战，把目光拉远，格局拉大，每一招一式都是你在战局中排兵布阵的小兵。


    每一招都在和对手博弈。


    明襄和苗思雨简直就像是摆在她眼前的标准教科书，一举一动都在替她剖析和展现格斗课老师的那番话。


    她能感觉到，明襄一直在追求破局的方法。


    罗金灵看得格外入神。


    战局的第十一分二十四秒。


    明襄露出了一个破绽，明襄抬起右手的胳膊硬抗了苗思雨的一招，她面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惨白。


    六阶金系觉醒者的全力一击可以击穿一块二十到三十公分厚的铁板。


    这绝对不是装的，即便有盔甲在身，护住了骨骼，以至于手臂没有当场断裂，但是痛感是实打实的。


    人在面临剧痛的时候，反应会变慢，因为大脑还在感知并不断向身体发出提醒，传送痛觉。


    苗思雨松了一口气，她还没有真正意义上和慕矢交手过，在交过手的对手里，明襄是她除了柯金之外，见过的最难缠的对手。


    普通对手面对她这种围堵式攻击，早就已经被逼入死角，退无可退。


    明襄却能一次又一次破开一个口子，争取一线生机。


    她的手臂和拳头击打在墙面上的时候，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高密度的攻击和躲闪极其耗费体力。


    但她不敢停下，毕竟明襄没有停，就这么草草停手，相当于是舍弃她从一开始打开的局面，舍弃维持了十多分钟的优势。


    明襄抬手阻挡攻击的时候，苗思雨眼睛亮了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