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择日不如撞日，要不然让俩孩子今天先去把证领了？”


    周梅英以为他们家已经够急的了，没想到谢利咏这边比他们还着急。听言，她不由吃惊地瞪大了眼睛，发出了一声饱含疑惑迷茫的：


    “啊？”


    “亲家，这......会不会太着急了点。”


    江明关跟周梅英是一个反应，而旁边一直被江云景强制安静的江云峰这时也按耐不住，想要开口了。


    “小峰。”


    江云景眸光一沉，看向江云峰的目光充满威严。


    “大哥！”


    江云峰快气死了，不甘心地叫唤道。


    “先听谢爷爷把话说完。”


    江云景朝他摇摇头，立场坚定。


    无论他们对此有多少不满，他们小妹的婚事，也理应由家中的长辈们出面进行商谈。


    江家众人的反应，基本都在谢利咏的预料之中，他目光幽幽地瞟了一眼自家外孙，之后继续舔着老脸帮外孙把事情办成：


    “亲家，今天领证确实着急了些，不过阿凛厂里分下来的房子，需要结婚证来落定最后一步，不然这房子还不能真正算是他们的。”


    谢利咏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又瞟了徐向凛一眼，多少带着一丝嫌弃。


    他家外孙为了尽快娶到媳妇儿，真是见缝插针，无所不用其极，利用厂里的分房规则，逼得江家众人不得不同意他的提议。


    顺带的，还搭上了他这位外公的老脸。


    “现在城里用房紧张，若是不尽快落实好的话，好的房子就容易被别人抢去了。”


    谢利咏无奈地摊摊手道，同时给如今在建一食品厂当厂长的小儿子递了个眼神。


    谢长鸿接到他爸的暗示，立即上道地出言证明：


    “是啊，我们厂子里的人口高达上万人，为了缓解底下人的住房问题，厂里今年又新建了几栋楼房，就这，房子还是不够分呢，房管科的人每天都愁得头发大把大把地掉。”


    江云希听言，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日，她见到过的几位房管科的人，确实各个头顶稀疏。


    再结合谢长鸿形容的情景，江云希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在场的所有人都把视线投向了她。


    江云希脸上的笑容一凝，旋即调整过来，提议道：


    “那就今天先领证，酒席的话，就在我奶奶说的几个日子里，选一个，大家觉得呢？”


    如此，两家人的想法都能照顾到，她与徐向凛心仪的那套房子也不会有被别人抢走的风险，两全其美。


    谢利咏闻言，内心一阵欣喜，第一个点头，转而他眼神殷切地看向江家众人：


    “云希这个提议好，我觉得可行，亲家，你们同意吗？”


    “行，俩孩子领证匆匆忙忙的，酒席可得好好准备，那日子就选九月二十六号吧。”


    江明关点点头，给做了主。


    见状，颜思玉、郑如歆等人瞬间喜笑颜开，难得老实安静一会儿的谢亦初趁机朝徐向凛一阵挤眉弄眼。


    徐向凛眼皮一掀，回给他一记白眼，转而温情缱绻地看向江云希，嘴角不受控地波荡开清浅的笑。


    徐向凛的目光太过直白炽烈，江云希被他看得面颊一阵发烫，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徐向凛挑了挑眉，嘴角的笑意又浓稠了几分。


    面对这两人的小动作，江谢两家人默契地转开头偷笑。当然，这其中不乏偷偷生闷气的。


    事情谈妥了，肚子也空了，大家先后扎进厨房，纷纷主动领活去干，晚一步没能领到活的，则转去院外，从车上把聘礼搬进屋。


    今天徐向凛这边来的人多，他就另外找了辆小货车来载聘礼。


    除了三转一响，徐向凛还带来了四斤猪肉、两斤白面、半斤红糖以及数匹棉纺厂最新产出的布料。


    他准备的聘礼，在这十里八乡都是独一份。


    午饭，江恒燕和罗文芳就用徐向凛带来的猪肉，切了部分出来，做了肉末蒸蛋、黄花菜炒肉，就连番茄炒蛋里，她们今天都奢侈地剁了不少肉末进去增香。


    颜思玉和郑如歆就在一旁洗洗菜，帮忙递个调料什么的。


    即将成为一家人了，江恒燕和罗文芳拦不住她们，便也随她们去了。


    剩余的人，把聘礼清点、归置妥当后，便在堂屋把江云希、徐向凛两人的婚事写了。


    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江家小院不时传出的笑声夹杂着浓烈的饭香，引得下工回来午休的村民各个好奇得撑长了脖子来八卦。


    可惜，江家院门紧锁着，院墙砌得又高又厚，除非他们爬到墙头上听，不然根本听不清里面的动静。


    又看了眼江家院门口停着的小轿车，他们猜测徐向凛可能在江家。


    如此，他们自然不敢真爬上院墙去听八卦。


    八卦无果，村民们只得各回各家。


    吃过午饭，大家便让江云希和徐向凛出发去县城，把结婚证先领了。


    去之前，江云希回房换了件红色的收腰连衣裙。


    早上她以为徐向凛今天过来只是来提亲的，没想到要马上去领证，穿了件青色的。


    换好衣服，江云希眼睛瞟了眼书桌上的镜子，而后坐下来对着镜子补了补口红，又在头发上绑了条同色的发带。


    再出房间时，她发现徐向凛仍站在门口等着，整个人站得直愣愣的，看着莫名有些有趣可爱。


    江云希莞尔，伸手戳戳他的后腰。


    徐向凛呼吸一紧，回头看过来的时候，凤眸里写满了惊艳。


    他送她的口红，衬得她愈发明艳动人。


    她靠近他时，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矜贵的香气，令他失神了好半晌。


    若不是不远处传来颜思玉的打趣声，徐向凛只怕仍痴痴地看着江云希，半天挪不动道。


    “走吧，我们早去早回。”


    江云希抬手挽了挽耳边的碎发，然后抬眸看了徐向凛一眼，便先一步往院门走去。


    徐向凛不由心神摇曳，在夏日燥热的风里，未曾沾酒的他像是喝醉了一般，脑袋一阵发晕。


    看江云希走了，他的身体自动循着本能，立即跟了过去。


    他边走边抬手抚了抚衬衫的口袋，里面装着江明关给开来的证明，有了这个证明，江云希才能和他去民政局领证。


    思绪一路飘飞地坐上了车，他终于忍不住傻笑起来。


    江云希十分理解他此刻的高兴，但领证要紧。于是她侧了侧身，摸着他脸颊，笑盈盈地问他：


    “车钥匙呢？”


    “在裤子的口袋里。”


    徐向凛乖巧地回答道，盛满笑意的眼睛始终黏在江云希身上，不曾有下一步动作。


    江云希无奈一笑，只能自己伸手去给他掏车钥匙，不料手指触碰到男人的大腿\根。


    霎时间，江云希的面颊如同着火了一般，但从他裤子口袋里掏钥匙的动作依旧没停。


    一鼓作气拿到车钥匙后，江云希一把塞到徐向凛手里，随后转头佯装无事发生地看向窗外。


    徐向凛被撩得一身火热，结果转头就被对象“抛弃”。


    小狗委屈，小狗瘪嘴，小狗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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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委屈了一会儿，他转念想到，他马上就能娶她回家了，他就自己把自己哄好了，之后动作娴熟地启动车子，出发开往县民政局。


    ——


    看着二人离开，江云峰郁闷不已，撅着嘴席地坐到屋檐下。


    江云灿学着他二哥的样子，撅起小嘴，双手捧着下巴，也在其身边坐下了。


    兄弟俩对视一眼，紧接着频率一致地长叹一口气。


    江云耀吃饱喝足从堂屋出来，坐到这两人的旁边，没一会儿，也跟他们一样精神萎靡地看起天来。


    “你们这是在干嘛？”


    江云景过来的时候，就见三个弟弟动作跟复制粘贴似的，坐在屋檐下发呆，就连嘴角下坠的弧度都是一模一样的，不由觉得好笑，眼底淌出一抹温柔。


    “看天啊......”


    江云峰有气无力道，目光愈发空洞。


    “今天这天跟平时有什么不同吗？”


    江云景抬头看了看，耐心道。


    “大哥，你没发现吗？”


    江云峰转头，一脸悲伤地看向江云景，然后摊摊手：


    “天——塌——了！”


    唯一的妹妹被抢走了，江云峰的天可不就塌了！


    江云灿和江云耀俩小的，有样学样，跟着江云峰一起摊手。


    江云灿：“大哥，天——真——的——塌——了！”


    江云耀：“大哥，这、天、彻、底、塌、了！”


    被三个弟弟一闹，江云景心中的郁闷消散了不少，弯腰摸了摸江云灿和江云耀的头：


    “希希只是嫁人了，又不是这辈子都不回来了，你们还是能常常见到她的。”


    江云景轻声道，这话是说给他们三个听的，也像是在劝解自己的。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去县里上学了，不然姐姐也不会被人抢走了。”


    江云耀后悔道，脸上仍旧被失落笼罩着。


    他也没想到，自己去上个学的功夫，回来就发现家被偷了！


    可前有狼后有虎的，他们还不得不同意江云希嫁给徐向凛。


    徐向凛总比那赵媒婆介绍来的刘瘸子强多了！


    江云耀正想到赵爱香，赵爱香就来了，还同时领着陌生的一男一女过来。


    女的看着年纪比较大，脸上岁月痕迹明显，半佝偻着身子，长相刻薄，一双浑浊的眼睛打从进院以来，就不断打量着院内的一切。


    而那男的，年纪尚轻，但右脚跛着，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行动不太利索。


    江云景三人看着男人的跛脚，立即明了这两位陌生人是谁——隔壁村长的小儿子刘大雷以及他妈赵爱玉。


    赵爱玉先前生了三个孩子，都是女儿，等到了第四个才是儿子，也就是刘大雷。


    赵爱玉对小儿子刘大雷几乎是有求必应。那日，刘大雷在县城远远瞧到过江云希一眼后，回家立马让他妈去打听。


    得知令他魂牵梦萦的姑娘是江云希时，刘大雷迟疑了一下，但终究是色心战胜了对徐向凛的恐惧，让他妈去找二姨赵爱香，给他和江云希做媒牵线。


    为保万无一失，刘大雷让他爹妈把彩礼钱提到了一百五十块，并跟赵爱香保证事成之后，给她三十块媒钱。


    不管是因为刘大雷是自己的亲外甥，还是为了那丰厚的媒钱，最近这几日，赵爱香那是卯足了劲，来磨江家人松口。


    这回过来，他们一行人也是为了这件事情。


    赵爱香领着人进来后，就十分自来熟地与江云景他们寒暄：


    “哎哟，你们兄弟几个看着感情真好，家里大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