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内，几个衣着狼狈的乞丐面面相觑，不禁惊讶。


    “你是周衍的妻子？”


    许晚点了点头，随后紧张的开口，“我夫君，究竟是怎么回事？”


    几个乞丐一愣，“什么？你刚得知周衍死了的消息吗？”


    乞丐继续说道。


    “落云镇的周衍，那个土木双灵根对吧，呵呵，不瞒你说，我们曾经也都有灵根。”


    “唉，所谓皇宫的招揽，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乞丐继续解释当年的事情，毕竟眼前的许晚似乎一直被蒙在鼓里，似乎皇宫已经将整件事颠倒了黑白。


    乞丐道：“皇宫在各地招揽拥有灵根的人，然后骗我们来皇城，但，他们根本就不是招揽和培养我们，而是……”


    “要挖我们的灵根！”


    许晚彻底愣住，“挖、挖灵根？”


    乞丐叹了口气，“皇宫内那位金丹期的国师拥有一替换灵根资质的邪术，他将我们的灵根挖出来，然后换给那些达官贵人的子弟。”


    “我们都是被骗过来的，只不过，我们几个被挖灵根后，直接被扔到了护城河里，运气好，竟然冲到了这间破庙的不远处，这才活了下来。”


    “但没有灵根，我们也都是苟延残喘罢了。”


    许晚着急的开口，“那我夫君呢？”


    几个乞丐不禁再度叹息，“周衍其实也和我们一同活下来了，只不过，我们没了灵根，都已经成了残疾，只能做乞丐，你看……”


    这群曾经拥有灵根的天才指了指身上。


    如今，他们的身上极为狼狈，披着破破烂烂的衣衫，并且都或多或少出现了残疾的状况。


    比如，断了左腿或右腿，又或者双目失踪失去味觉五感等等……


    领头的乞丐望向许晚，“被挖灵根后，都会成为残疾，而我们中，最惨的，无疑就是周衍兄弟了。”


    “毕竟周衍兄弟的根骨好，是双灵根，所以被挖灵根后，他直接成了双腿残废的人。”


    “最后，在一个深冬……”


    “被冻死了。”


    那乞丐的语气只是带着些遗憾。


    毕竟，就算他们可怜周衍与许晚，可如今他们又何尝不可怜呢？


    在凡间，只要拥有灵根，那就是万里无一的存在。


    哪怕的炼气期修士，也比凡人要强很多。


    所有修士都是备受尊崇的。


    这群被挖去灵根的修士，一朝从备受瞩目的天之骄子，成了落难的乞丐。


    谁不可怜？


    只不过，周衍的可怜传了回去罢了。


    那群乞丐接连摇了摇头，“看来皇宫都把我们的死推给了大妖，呵呵，可惜我们这个状态，就算想归乡也做不到了。”


    “苟延残喘，还不知道能有几天光阴呢……”


    “……”


    最后，一个与周衍关系不错的乞丐开口，“我们到京都第一个月就被挖了灵根，其实，周衍兄弟在一年前就死了。”


    “死了……”


    许晚噗通跪在了地上。


    这少女双目无神，宛若一具傀儡一般，面容呆滞的望向眼前。


    仿佛破庙之内，那残缺佛像的下方，曾经有过周衍的身影。


    “夫君……”


    “夫君……”


    “可，一年前你就死了，不对！”


    许晚又站起来，“可我夫君在一个多月前还给我寄过书信……”


    那乞丐抿唇，最后终于告知了许晚，真相为何。


    乞丐道：“那是因为，周衍兄弟临死前，只将书信写到一个月前……”


    “他在死前，曾经和我们说，自己的妻子变卖母亲遗物才送他出了山村求仙途，他不愿意让你太过伤心，更不愿意让你得知皇宫的黑暗，因为，我们只是小人物，根本反抗不了皇帝与一位金丹真人……”


    “他死前将死后数个月想要和你说的信件一一留下，就是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他担忧你，又害怕你担忧他，只好出此下策，求我们把信寄出去。”


    “并且让我们日后告诉你……”


    “切勿寻仇。”


    “可惜，寒冬的破庙太冷了，死了很多人……”


    “……”


    许晚崩溃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抽泣。


    “不、不可能……”


    乞丐指了指破庙佛像的脚下，一块青砖下方。


    “那里，还有最后一封信……”


    许晚连忙爬过去，不顾青砖边角的锋利，将里面的信件抽出来。


    不过，这封信比往日的信多了几分重量。


    许晚小心翼翼的打开，因为这是她最后的念想。


    “夫君，你……”


    信件内。


    一行行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前。


    【吾妻许晚：】


    【余幼时所遇，便情根深种，年少时表达爱意，得你为妻，为此生第一大幸事。】


    【人生百年，匆匆如流水，我踏足仙途，所遇良多，但心中还是颇为担忧你。】


    【这是最后一封信，若是你见到了，那代表你已然知晓我离世的消息，不要悲伤，不要哭泣。】


    【你性子柔，总是待人温婉，可为夫无法护在你身侧，世间繁杂，你当勇敢的面对一切事情，受到欺负一定要反抗，你我离别，是我对不住你，你大可再觅良人，勿要沉浸其中。】


    【……吾名周衍】


    而信件的最深处，还有一些东西。


    当许晚拿出那东西后，已然止不住眼角的泪。


    那是……


    十两银子。


    如同一年前，在落云镇那杂货店内，许晚毫不犹豫将母亲遗物拿出来，只为换周衍一个探查灵根的机会。


    也是为了爱人的未来与前途。


    十两银子，如同今朝，是周衍临死前拼命获得，其中艰辛不言而喻，只为了死后能为爱人再做一件事。


    【赎回镯子。】


    【……】


    ……


    ……


    破庙小屋，其中有一残缺的佛像。


    那佛像似乎是当年战乱被毁了大半，但佛像还留着半面沉重。


    那年寒冬，佛像没有庇佑周衍等人……


    那年寒冬下了很大的雪，太冷了，小人物们哪怕扎堆也不行。


    雪后，那群达官贵人举办了一场赏花宴。


    因为在达官贵人眼中，花这种东西，四季都是盛开的。


    ……


    许晚抱着那信件，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十两银子。


    众‘乞丐’只是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破庙。


    毕竟，他们失去灵根后成了残疾，若不去乞讨，或许今晚就会被冻死或饿死了。


    许晚失魂落魄的抱着信件，一步一步离开破庙。


    破庙外，其实已经是春天，但她却还是感觉好冷、好冷。


    沈竹望向那离去且身形踉踉跄跄的单薄身影，又望向手中那平平无奇的镯子。


    “红尘……”


    “这就是红尘吗？”


    “挖灵根……”


    “欺穷苦……”


    “断生路……”


    沈竹好看的眉眼微垂，不知不觉，手中多了一把剑。


    她先在许晚身上设下神力保护，随后握着流风若雪，向一个方向而去。


    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