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城，晋王府内。


    一处僻静的院落里，宫羽之面色苍白地躺在床榻上，他时而清醒时而昏睡，状态很差。


    “五皇兄，没想到你也有今天啊！”宫昊成身着一袭褐色常服站在床榻前，瞧见宫羽之状态很差，不由得调侃一句。


    宫羽之听见这话，蓦地睁开双眸，看向宫昊成时眼神中尽是愤怒之色。


    “老七，识相地就赶紧放了本王。如若不然，本王必定踏平你的晋王府。”宫羽之怒瞪着宫昊成，咬牙切齿地警告道，但是说出的话软绵无力，毫无半点威力。


    宫昊成见状不但不害怕，反而上前一步居高临下地逼问道，“五皇兄，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咄咄逼人。我就问你一句话，什么时候交兵符？”


    “呵！果然，定是小皇帝许了你好处，你才有这胆量软禁本王。”宫羽之冷嗤一声，非常笃定地说道。


    宫昊成也不藏着掖着，点点头承认了，“确实有好处。不过我倒是想听一听五皇兄的条件，快点开个价吧！”


    “倘若你站在本王这边，本王可保你在晋州一世无忧。”宫羽之蠕动着干渴的唇瓣，费力地说道。


    岂料，某人听见这话讥笑一声。


    “哈哈哈哈！五皇兄，你这条件太差了！小皇帝可是许了我好些金银珠宝，还答应我永远不会削藩。”


    “老七，你同本王一样，也是在皇宫长大的，竟然会相信这种鬼话，真是可笑！”宫羽之眼见着宫昊成被小皇帝的人忽悠了，立即道出朝堂实情，“实不相瞒，小皇帝许你的金银珠宝都是民脂民膏，而且他现在有任茂扶持，任茂可是三朝元老，你觉得你能斗得过他么？”


    “什么？左相怎么会帮小皇帝？你是不是弄错了？”宫昊成听到这里，漆黑的眸中闪过一抹诧异之色，心底有种不祥的预感。


    想当年吴孝帝在位时，他可是亲眼见过任茂的狠辣手段。


    任茂曾经在短时间内替吴孝帝清理了好几位藩王，若不是因为当时他手握吴惠帝的旨意，怕是难以平安来到晋州就藩。


    在他的印象中，自从宫天睿登基后，任茂就有了避世的倾向，鲜少露面插手朝政。


    一时间，宫昊成对宫羽之的话半信半疑。


    宫羽之只一眼便看出宫昊成的疑惑，于是费尽心力地说道，“任茂、陆万痊、曹栵……这些人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对付，中央、地方超过一半的官员都是他们的人。这次晋州水患，你可知朝廷拨了多少粮饷给你？”


    宫昊成径直脱口而出，“五百万两白银。”


    “你真以为这些都是小皇帝给你的？”宫羽之看他那满脸天真的样子，连连摇头。“呵！这其中程家出了三百万两。”


    “那又怎样！这三百万两可是买程仕聪的命，你别以为京城的事能瞒过我。”宫昊成冷哼一声，十分不屑地说道。


    宫羽之一看自己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干脆躺好催促他快点动手，“罢了，既然你不听劝，那就杀了本王一了百了。到时传出去，是你手刃摄政王为君分忧，还能成为一大功臣。”


    不对劲，太不对劲！


    往日里的五皇兄可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今日怎的变得这般颓废？！


    父皇一向喜欢五皇兄，而且临终前还交代过要善待他，如今他落在我手里，我也不能做的太过分吧！


    宫昊成思来想去，说话时语气都柔和了些，“五皇兄，你别说这丧气话。父皇在世时曾叮嘱过我们，我们互为手足自当互帮互助，切不可对兄弟妄动杀念。我就是想拿到兵符向小皇帝交差而已，你千万别会错意。”


    然而，宫羽之对他的话置若罔闻，默默闭上双眸一言不发。


    这可难坏了宫昊成。


    本以为主动权在自己手中，自己对宫羽之提什么要求他都能答应，到头来不但没能拿捏宫羽之，反而把自己弄得畏首畏尾的。


    一时之间，宫昊成百感交集，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一名府兵匆忙赶来禀报，“报！有个女人自称是摄政王妃，要见您。”


    “女人？抓进来！”宫昊成想都不想直接命令道。


    很快，府兵便将程清雪押了进来。


    宫昊成定睛一看，只见程清雪身着一袭宽松常服，腹部微微隆起，一看就是有了身孕。


    看到这里，他顿时后悔了。


    “快把她放了，本王的庙小装不下孕妇。”宫昊成连忙给府兵使眼色，恨不得立刻将程清雪这个麻烦丢出去。


    不料，程清雪非但不走，反而径直朝里间走去，“不行！我既然来了就不走了。夫君，你的伤可好些了？”


    来到床榻前，程清雪一边慌乱地检查着宫羽之的伤势，一边关心着。


    宫羽之看见程清雪的刹那间，深邃的眸中盈满了笑意。


    “本王死不了，王妃不必担心。”宫羽之按住她乱动的小手，强忍着伤口的疼痛，朝她温柔一笑，示意她放心。


    一旁的宫昊成眼见着他们夫妻二人含情脉脉，立即意识到自己很多余。


    “咳咳、五皇兄五皇嫂，我还要去河边视察，就不打扰你们了。”宫昊成随即找了个借口，扭头就走。


    程清雪也万万没想到宫昊成就这样落荒而逃，她诧异之余急忙开口提醒一句，“晋王，凌将军押着粮食正在府外等你，快些赈灾去吧！”


    “好！”宫昊成没有多言径直答应了。


    因为于他而言，没有什么事情是比晋州百姓的性命更重要的。


    任凭朝堂斗争也不能耽误救灾事宜。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宫羽之和程清雪二人。


    程清雪掀开宫羽之的衣襟，看着他受伤的心口处，瞬间眼泪簌簌而下。


    “墨墨，是不是很痛？”程清雪看着他那血肉模糊的心口，好不容易问出一句话，却痛哭不止。


    宫羽之满满地抬起手来，轻轻地擦拭着她眼角的泪水，扯出一丝笑容，“不痛。”


    “你撒谎！这么重的伤肯定很痛的。”程清雪说到这里，猩红的眸中含满了泪花。


    宫羽之眼见她泣不成声，心头一紧。


    他不想看到她为自己担忧难过的样子，于是话锋一转，故作轻松地打趣道，“你哭成这样是在为本王哭丧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