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升微微颔首，又就谢赫正在修习的《千丝锻魂术》点拨了几句关键之处。


    谢赫这才带着满心的振奋与感激，恭敬告退。


    张升虽借鉴宗门师徒传承之法培养人才，却摒弃了那些强行约束的陋规。


    让弟子发下永不背叛、永不离开的誓言？


    此等行径，为他所不齿。大道在前，自当以心印心，以道引道。


    ……


    与此同时，数百万里之外。


    宋国境内，一座深藏地脉火眼之上的巨大炼器殿。


    殿内热浪翻滚，空气扭曲，赤红的岩浆在特制沟渠中奔流不息，散发出足以熔金化石的恐怖高温。


    数位宋国顶尖的炼器宗师，正屏息凝神，围着一具“人”。


    那“人”身材高挑，五官清晰，肌理细腻，与真人几无二致。


    唯独双目空洞，表情僵硬如木石，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死寂——这是一具耗费了无数天材地宝炼制的灵傀之躯。


    大殿主位之上，端坐着一位身着玄黑蟒袍的青年。


    他面容英俊却带着阴鸷，目光锐利如刀锋，正是宋国皇室声名赫赫的玄煞殿下——宋玄煞。


    台下一名须发皆白、气息沉凝的老炼器师，躬身行礼，声音带着疲惫与忐忑：


    “启禀玄煞殿下，此乃吾等倾尽心力，所能炼制出的最强灵傀躯壳了，请……殿下验收。”


    他身后几位宗师亦是面色凝重，额头隐现汗珠——这已是按殿下苛刻要求炼制的第十二具躯体了，若再失败……后果不堪设想。


    宋玄煞面无表情，身形一晃便如鬼魅般出现在灵傀面前。


    他翻手取出一个墨玉小瓶，瓶身一现，周遭翻滚的热浪仿佛都被压制，一股深入骨髓的阴寒邪气弥漫开来。


    “啵”的一声轻响，瓶塞开启。


    一缕浓稠如墨的黑雾，带着凄厉却无声的尖啸，猛地从瓶口窜出！


    雾气翻滚，隐约凝聚成一个扭曲痛苦的人形轮廓——赫然是一道被强行拘禁、炼化的修士魂魄！


    宋玄煞眼神专注得近乎狂热，双手掐诀，十指翻飞如幻影。


    一股强大的摄魂之力涌出，精准地攫住那团挣扎的黑雾。


    他低喝一声，一掌拍出，将魂魄狠狠打入灵傀眉心！


    “嗡——！”


    灵傀空洞的眼珠骤然转动起来，闪过一抹幽光，僵硬的嘴唇开合，发出“嗬嗬”的怪响。


    整个躯体似乎开始“活”了过来，散发出微弱却真实的气息波动。


    几位炼器师见状，紧绷的心弦刚欲松弛。


    异变陡生！


    灵傀的皮肤瞬间转为诡异的赤红，如同烧红的烙铁！


    缕缕焦臭的黑烟从其七窍、关节处疯狂喷涌！


    “不——！”老宗师绝望的惊呼尚未出口。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狂暴的能量冲击波席卷大殿！


    那耗费无数心血炼制的灵傀躯壳，在众目睽睽之下，炸裂成漫天燃烧的碎片！


    “扑通！扑通！”炼器宗师们面如死灰，纷纷跪倒在地，身体因恐惧而微微颤抖。


    首席老宗师声音苦涩：


    “殿下……此躯……确已是我等技艺之极限了……”话语中充满了无力与绝望。


    宋玄煞背对着满地狼藉和跪伏的众人，良久，才挥了挥手，声音听不出喜怒：


    “罢了。退下吧。不怪你们。”


    待一众炼器师如蒙大赦，战战兢兢退出这宛如炼狱的大殿后。


    宋玄煞猛地转身，望着地上仍在燃烧冒烟的碎片，俊美的脸庞因极度的懊恼和暴戾而扭曲，


    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的玄铁柱上，发出沉闷巨响：


    “该死！好不容易从那上古遗迹中得来的灵傀传承……难道真要逼本殿下……亲自去学那该死的炼傀之术不成？！”


    “若能炼制出强大的灵傀，


    或许真能扭转我大宋面对炎国铁蹄时的颓势……”


    宋玄煞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玄铁桌面，目光穿透大殿雕花的窗棂，仿佛看到了边境烽烟。


    “可恨！这灵傀炼制传承已被我吸收，如雾里看花，未能彻底参悟前，强行传授他人，无异于刻舟求剑，徒劳无功！”


    他身负亿万中无一的无垢灵体，天资卓绝。


    然而，纵是天才，要从头修习炼器之道、钻研灵傀躯壳、再精研那玄奥莫测的魂魄处理法门……所需耗费的光阴，亦足以让心急如焚的他窒息。


    因此，他另辟蹊径——让炼器司的匠师们依图打造灵傀躯壳，自己则专攻魂魄秘术，双管齐下，以求速成！


    可惜


    ……失败了！


    灵傀核心处那团黯淡无光、如同死物的魂魄源质，便是无声的嘲弄。


    就在他心中郁结难解之时，一道清朗却隐含威压的声音穿透厚重的殿门，打破了沉寂：


    “九弟，何事又让你愁眉深锁？


    这些时日，炼器司的门槛，怕是被你踏平了吧？”


    “大哥！”


    宋玄煞闻声转身，眼中瞬间燃起一丝光亮。


    来人正是当朝太子，宋玄良。


    在宋玄煞心中，这位长兄虽位尊东宫，却对自己格外爱护，是这冰冷皇族中难得的暖意。


    除却二皇兄那扬突如其来的背叛，他们兄弟姐妹间，倒也维系着表面的和睦。


    “大哥，” 宋玄煞迎上前，带着几分无奈与急切，


    “我在那古遗迹中偶得了炼制灵傀的上古传承。前番被父皇禁足，正好潜心钻研……只是此法深奥繁复，非朝夕之功，恐难解眼下燃眉之急。”


    宋玄良闻言，剑眉微蹙，方才的和煦瞬间转为沉凝，一股无形的威势悄然弥散：


    “九弟！”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休要本末倒置！你此刻的性命攸关，


    是咫尺天涯！是空间真意！”


    他一步踏前：


    “你是我宋氏皇族冲破血脉枷锁的唯一曙光！


    炎国陈兵亿万，其势汹汹，国力至少三倍于我大宋！


    大战一触即发，你可知肩上担着多少黎民性命，多少祖宗基业？！”


    宋玄良的胸膛微微起伏，语气中已带上怒意：


    “九弟！你当知责任重于泰山！


    自今日起，我不准你再分心旁骛，浪费一丝一毫光阴在这劳什子灵傀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