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


    秀秀她什么都不懂的，连在家里都没规没矩，要是冲撞了宫中的贵人，人家可不管她是不是在乡下长大的，是不是存心冲撞，章家都是要一起倒霉的！


    想到这里，章老夫人冷汗都吓出来了。


    让她进宫挑夫婿的念头，也彻底打消了！


    ……


    侯府，松涛院。


    “少夫人，世子回来了。”


    沈棠雪打着盹，被阿诺的声音惊醒。


    她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正要起身，江淮衣却快她一步，扶着她坐下了。


    “怎么又在榻上睡着了？不是跟你说要去床上睡。”


    阿诺在他身边欠身就退出去了。


    沈棠雪打了个哈欠，指了指床帐的方向，“里头睡了个小的，不好躺进去了。你说话也小点声，刚睡着。”


    江淮衣这才想起，闻书跟他说的，“少夫人将那个孩子抱回房里了。”


    顿了顿，江淮衣笑问，“你这是要让她自己来找你？”


    “也不全是，就是天气冷，外头又都下着雪，出去不方便，就只能找个孩子来逗一逗了。”


    沈棠雪半开玩笑地道，又问江淮衣，“江禄身份的事情查得如何了？”


    “我回来的时候先去倚梅园见过娘了，朝廷马上到封笔的日子，这几日爹会很忙，这个时辰还没回来陪娘吃饭呢。”


    那个一年到头雷打不动陪妻子吃饭的侯爷，居然还没回来陪母亲她老人家吃饭，那是真的忙了。


    “那我们是不是要去倚梅园陪母亲用饭好一点？”沈棠雪问。


    江淮衣不解道：“你为何这么想？”


    “旁的勋贵之家哪里有这样各院各自开伙的？无论如何都要一大家子人挤在一张桌上，这样才显得家庭和睦，其乐融融。”


    江淮衣摸了摸她的头，“我们家跟其他的勋贵之家不一样。爹在年轻就却不得祖母的喜欢，所以早早就随着祖父上了战场，一年也回不了几天。”


    “后来跟娘成亲之后，祖母处处为难，娘头上有孝字压着，所以难免吃了一些亏。又因为便经常跟祖母吵架。”


    “但又因为他有军务在身，无法在盛京久留，每次出门之前和回来之时，都会跟祖母大吵一架，这事儿就连祖父都劝不住。”


    说到这里，江淮衣忍不住摇头，“爹娘的婚事你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祖母向来看不起娘，觉得她的出身不高，配不上我爹。”


    “后来爹从边关回来之后，祖母很难再在一些大事上挑娘的刺，便在小事情上使绊子，什么好的东西都觉得要留给三叔。不过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娘从来就不是那种喜欢热闹的人，祖母过世之后，她就想取消一大家的人在一起吃饭习惯的，只是那时候没机会开口……”


    “你嫁过来之后，她好不容易得到这样的机会，自己清净都还来不及。”


    呃……


    沈棠雪之前跟侯夫人接触就不少，能看得出来她不是个世俗意义上的高门主母，但没想到她私底下还有如此叛逆的一面。


    那她养出江淮衣这种儿子来也就不稀奇了。


    “也罢，那我就不去打扰母亲的清净了，咱们自己吃吧。”


    沈棠雪说完，小声地道，“一直我也没有告诉世子，其实我也是喜欢自己呆着的人，并不喜欢长辈干涉。”


    江淮衣哭笑不得。


    他正要说什么，床帐里那个孩子就哭了起来。


    沈棠雪喊了奶娘过来，一到奶娘怀里就不哭了。


    奶娘局促地笑道：“……这是饿了。”


    “那就抱出去喂吧。”江淮衣淡淡道。


    两世他都没有孩子，所以他对这种生物也实在是没什么兴趣。


    沈棠雪看见他们眼底不易察觉的一抹不耐烦，心里也有些打鼓，他不喜欢孩子？


    话题被打断，他们两个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让人摆了饭。


    饭菜端上了上来。


    江淮衣看着桌上的三菜一汤，不禁说道，“夫人为了布施，果然开源节流了。”


    沈棠雪：“还请世子体谅。”


    江淮衣心说，我倒是想不体谅，我敢么？


    “对了，还有一件事，之前我就想请教世子来着。”沈棠雪吃着吃着突然停著。


    江淮衣的手也跟着一顿，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世子紧张什么？我是有件事想请教，又不是兴师问罪。”沈棠雪意味深长地打量她，“莫非世子偷偷瞒了我什么，做贼心虚了？”


    江淮衣：这种被人抓包的感觉是怎么回事呢？


    “……夫人说笑了，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沈棠雪放下碗，轻笑道：“世子可有听说，今日章家五姑娘也收到宫中除夕宫宴请帖的消息？”


    “不曾。”江淮衣说完，又问道：“以章家家的身份，竟然会收到宫宴的请帖，这倒是不同寻常。不知有什么内情？”


    沈棠雪：“这就要问世子了呀。”


    “问我？这才从何说起？”


    还装傻？


    沈棠雪右手支着脸颊，歪着脑袋望着他。


    “世子，那位苏凌苏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


    江淮衣一脸无辜道：“苏凌苏公子，自然就是苏公子了。”


    沈棠雪气笑了，“世子是真觉得我傻？什么苏凌苏公子，分明是宫里那位苏妃所生的五皇子，外祖家姓苏吧？”


    江淮衣：“……”


    沉默了几个呼吸，然后赶紧奉上笑脸。


    “……既然夫人都猜到了，那又何必再问我呢？”


    沈棠雪深吸了口气，“所以坊间传言，说今上有意为五皇子选妃的消息，属实了？”


    江淮衣点点头，“八九不离十吧。其实以五殿下的年纪，早该选妃了，只是他不愿意，今先也愿意迁就他，所以才没有勉强。”


    “这一次是苏妃娘娘表的态，说要尽早为他选妃，还说几位皇子都子嗣不丰，也该让五殿下早日为皇家开枝散叶。今上便把主意打到了五殿下身上。”


    “不过这个消息并没有大肆宣扬，只有一些勋贵公侯之家知道，而且今上也有意借着宫宴看看各家的贵女，所以并没有提前知会。”


    所以，章五姑娘的这封请帖，也真有可能是她嫁入皇家的铺路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