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灼感到一阵窒息。


    柔儿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人人都想高中状元，可同期状元只有一个。


    高中状元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裴峥只得了第三名，慕青柠还夸他呢。


    他怎么着也是第二名，就不配得到一句夸赞吗？


    柔儿口口声声说爱他，可他，却越来越感觉不到她的爱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前世为他付出那么多的柔儿，今生，为何如此吝啬？如此苛责？


    他敷衍了柔儿几句，一脸失落地离开了。


    柔儿倒是追上来了，却没有安慰他。


    她在他耳畔喋喋不休地提要求。


    似乎，他若是没能高中状元，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这让他很是烦躁。


    他忍不住想到了慕青柠。


    此时此刻，如果是慕青柠站在他身边，她一定会夸赞他吧？就像夸赞纳兰晞和裴峥一样。


    时间，在柔儿的抱怨声中过得很是漫长。


    柔儿仿佛魔怔了，每天都会盯着他唠叨。


    他有时候忍不住想：


    若他真的高中状元，她会不会柔柔弱弱地说，当初，多亏了她的督促，否则他怎么可能逆袭？


    届时，他的努力，就会显得微不足道。


    哪怕高中状元全靠他挑灯夜读累死累活厮杀，她也会理直气壮地夺走他的功劳，就像夺走慕青柠的功劳一样？


    想到这，沈灼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气。


    他怎么会有这样可怕的想法。


    柔儿那么善良，怎么可能抢慕青柠的功劳？


    更不可能抢他的功劳。


    他真是魔怔了。


    可，面对柔儿的抱怨和高要求，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最后，他甚至有意无意躲起柔儿来。


    自从会试成绩宣布后，赌坊里设的那些赌局，全都停止了。


    毕竟，会试一出，状元会是谁，太好猜了。


    这个时候如果还能押注的话，赌坊得亏死。


    不过，饶是及时停止，赌坊也够呛。


    赌坊老板每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头发都快掉光了。


    愁啊！


    愁死人了！


    当初收钱收得有多爽，现在就有多恐惧。


    会试前三名：纳兰晞，沈灼，裴峥，简直就是三匹黑马！


    大伙压根儿没想到他们会杀出重围，摘下前三桂冠。


    赌坊老板也没想到。


    所以，他们的赔率是最高的。


    押注他们的人虽然不多。


    但耐不住买的金额大啊！


    更要命的是，赌坊在设赌局时，为了赚更多银子，不但赌谁是状元，还赌谁是榜眼和探花。


    而这三人，押的金额都是极大的。


    能押这么大金额的，非富即贵。


    赌坊老板根本就不敢得罪。


    他们还特意查看了一下押注者名单。


    一看之下，吓得瞬间瘫软在地。


    之前没仔细看，都是下面的人登记名单的。


    名单上也都是实名制，很多名字，民间多有避讳，下面的人根本就不知道。


    但在京城做生意，身为老板，自然是要将权贵的名字烂熟于心的。


    这些名字，老板一看就吓得半死。


    太后，皇上，皇后，长公主，镇国公府的人，就连纳兰郡王和宁安县主，也都押了注。


    完了，这次亏大发了。


    好在，买注的老百姓够多。


    很多权贵也都押注了。


    金额也都不小。


    把从他们那赚到的钱全都贴补出去，再贴一大笔钱，应该能搞定。


    幸亏赌坊在全国都有分坊，此次赌局赚的也是全国百姓的钱，各地都不缺乏富豪，赌坊还算能扛得住。


    就算扛不住也得扛啊。


    那些可都是顶级权贵，谁敢得罪？


    赌输了，老百姓也都很郁闷。


    好在金额有限，日子不至于过不下去。


    不管世人的心情如何，时间如流水一般往前走。


    万众瞩目的殿试，终于来到。


    最后，什么奇迹也没发生。


    殿试的排名，跟会试一个样。


    状元：纳兰晞；榜眼：沈灼；探花：裴峥。


    虽说世上有奇迹，但奇迹并不多见。


    大多数时候，逆风翻盘这种事，是不会发生的。


    这个成绩，沈灼已经很满足了。


    他并没有信心打败纳兰晞。


    毕竟，人家天资聪颖，又有名师指点，也知道考题。


    就连他的病，估计也已经好了大半。


    论权势那他更是比不过纳兰晞。


    这些日子，他拼命努力，只是想保住第二名。


    如今做到了，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柔儿过来找他时，他将现实说给她听。


    原以为，以柔儿的善解人意，温柔体贴，必定会安慰他，鼓励他，甚至替他高兴。


    毕竟是榜眼，放眼天下，有几个人能成为榜眼？


    可柔儿却很生气，还骂他没出息。


    区区一个榜眼就满足了？


    状元才能万众瞩目。


    榜眼虽然是第二名，但光华都被状元盖住了，能有啥出息？


    最重要的是，纳兰晞是状元！


    纳兰晞出尽风头，不就等于慕青柠出尽风头吗？


    这怎么可以？


    原本她还指望沈灼能努努力，高中状元，把纳兰晞的风头盖过去。


    谁知他竟然那么没用！


    竟然还不如一个傻子！


    “傻子都能中状元，你怎么就不行？”


    “你不是一向自诩文采过人的吗？原来都是吹牛的！”


    “连个傻子都不如，真是太丢脸了！”


    “你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后嘲笑你吗？”


    “对你来说，状元应该唾手可得才对！肯定是你不努力，你太懒了，太骄傲了，太自以为是了，都怪你！”


    “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绝对不会原谅你！”


    吼完，她呜呜呜，嘤嘤嘤地大哭起来。


    换做以往，沈灼早就迫不及待地哄她了。


    可是今天，他不想哄。


    他做错什么了？


    他还觉得委屈呢。


    他都高中榜眼了，她不夸他也就罢了，居然哭成这样？


    见沈灼居然没来哄她，慕青柔气得快要疯了，转身噔噔噔跑远了。


    沈灼整个人都石化了。


    他实在想不明白，高中榜眼怎么就丢人现眼了？


    前世这个时候，柔儿的脾气可好了。


    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今生，怎么变成这样了？


    沈灼没去哄。


    冷静下来后，慕青柔怕沈灼这条鱼从她的鱼塘里游走，她只好假装生病，让心腹丫鬟去沈灼那报信。


    沈灼一听柔儿病了，也就什么都不计较了，两人又诡异地和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