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泽见孙勇面露难色，目光转向他，语气温和了些，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孙总工，方教授说的是什么事，你直说无妨。咱们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不能摊开来说的？”


    孙勇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这才看着顾泽，硬着头皮开口道：“顾总，方教授……方教授他老人家，指的应该是您之前发给我们的那套……力反馈装置的图纸。”


    顾泽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一下子明白过来，原来方教授是在不满这个。


    他心中一定，脸上露出笑容，对上一次性说道：“方教授，您这可真是误会我了。我啊，绝对没有故意瞒着你们的意思。”


    方教授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一眯，身体向后靠在沙发上，双臂抱在胸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哦？误会？那我倒要看看，顾大老板你打算怎么给我老头子解释解释。”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压迫感：“这力反馈装置，其技术含量，某些方面甚至比VR本身还要高深复杂！”


    “偏偏，它跟你的第二世界VR眼镜，简直是天作之合，搭配得严丝合缝！”


    “你告诉我，这两个核心技术，不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不是配套研发的？”


    “顾泽，这话，你自己信吗？糊弄鬼呢！”


    顾泽心里暗骂一声，脸上却依旧努力维持着镇定，准备好的说辞在舌尖滚了滚，还没来得及出口，就听方教授话锋一转，叹了口气。


    “唉，”方教授摇了摇头，表情似乎缓和了些，“其实，你小子心里那点小九九，我也大致能猜到一些。”


    “无非是想先易后难，先把VR眼镜这个相对容易被市场接受的东西推出来，等第二世界站稳了脚跟。”


    “再把力反馈这种更硬核的设备逐步放出来，免得一步到位，把普通消费者给吓跑了，也给产能造成太大压力。”


    方教授说到这里，又带上了几分不满：“思路是没错，可你这保密工作，做得也太滴水不漏了！”


    “连我们这些深度参与核心研发的人，你都要藏着掖着，生怕我们多知道一点似的！”


    “顾泽啊顾泽，咱们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吗？”


    顾泽听着方教授这一番脑补分析，整个人都傻眼了。


    他张了张嘴，原本在肚子里打了一百遍草稿的，什么意外获得的技术碎片、碰巧发现的旧日研究资料之类的瞎话，此刻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方教授，竟然自己给他找了个完美的理由！


    而且，这个理由，听上去比他自己编的那些，还要可信得多！


    他还能说什么？


    姜还是老的辣啊！


    方老这脑补能力，不去写小说都屈才了！


    顾泽目瞪口呆，足足愣了好几秒，才像是刚反应过来似的，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一拍大腿：


    “啊……这……方教授，您……您真是明察秋毫！您说得对！太对了！我……我糊涂啊！”


    他表情诚恳无比，就差指天发誓了：“您教训的是！我确实不该瞒着您和孙总工。”


    “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早就合作得这么深入了，这点技术细节，哪儿还差这点秘密啊！这不是显得我顾泽太小家子气了嘛！”


    顾泽越说越顺溜，仿佛方教授刚才那番话，就是他真实的想法：


    “再说了，方教授您的团队，还有孙总工带领的工程部，那都是我顾泽绝对信得过的心腹干将！”


    “都是自己人，我怎么可能担心技术会从你们这里泄露出去呢？绝对不可能！”


    方教授那张一直紧绷着的脸，在听到顾泽这番肺腑之言后，像是冰雪消融一般，嘴角咧开，最后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好小子！你能这么说，就够了！”


    方教授指着顾泽，笑得前仰后合：“我本来也没真生你的气！就是你小子，每次出手都这么石破天惊，动静搞得太大，给我这把老骨头都吓了一跳！”


    “我寻思着，怎么着也得找个机会，反过来吓唬吓唬你，找回点场子不是？”


    一旁的孙勇，也适时地咧嘴笑了起来，脸上的局促一扫而空，整个人都松弛了下来。


    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带着点后怕又有点好笑地说：“顾总，您可不知道，刚才方老让我配合他，板着脸，可把我给累坏了！”


    “那气氛，我大气都不敢喘！好在啊，我知道方老就是想跟您开个玩笑，逗逗您，不然我刚才真得提醒您了！”


    顾泽也是哭笑不得，闹了半天，是这老顽童故意给自己下的套呢！


    不过，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长舒一口气，脸上也露出了轻松的笑容：“方教授，您这玩笑开的，差点把我心脏都吓停了！下次您可悠着点，我这年轻人，也经不起您这么吓啊！”


    玩笑过后，办公室的气氛彻底轻松下来。


    方教授喝了口茶，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褪去，但眼神中却多了几分实实在在的惊叹：


    “说真的，顾泽，你小子到底是从哪儿捣鼓出这么厉害的技术？


    先是第二世界那套几乎以假乱真的VR系统，现在又是这套远超时代水平的力反馈装置。


    这两样东西，随便拿出来一个，都够一个顶尖科研机构吹嘘好几年的了。


    偏偏在你这里，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而且，据我所知，外界对这两项技术的研发过程，几乎是一无所知，没有任何风声走漏。


    这份保密能力，简直堪比国家级的绝密项目了！


    我实在是难以想象，究竟是什么样的机构，能在悄无声息之间，同时研究出两款如此跨时代的技术？”


    顾泽脸上的笑容微微一滞，眼神中闪过些许复杂。


    这个问题，他没法回答。总不能说，这些都是来自未来的馈赠吧？


    方教授何等人物，察言观色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


    他看到顾泽面露难色，立刻就明白了这小子肯定有难言之隐。


    他摆了摆手，哈哈一笑，主动岔开了话题：“行了行了，当我没问！”


    “老头子我就是一时感慨，没有想探究你小子秘密的意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机缘，强求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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