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离开了。


    实验室的灯光重新稳定下来,虚数裂痕缓缓愈合,蓝铃花的花瓣化作细碎的光点消散在空气中。


    我跌坐在地上,后背抵着冰冷的实验台,呼吸仍有些不稳。


    Aion依偎在我怀里,小小的手攥着我的衣角,白发柔软地蹭在我的臂弯里。


    他仰起头,赤红的眼睛眨了眨,像是确认我还在,然后安心地把脸埋进我胸口。


    我们倒真像一对母子了。


    这个念头让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终端在此时发出刺耳的提示音,阮梅的通讯请求第二十次跳了出来。


    我抬手接通,全息投影展开,她那张永远冷淡的脸出现在空气中,眉头微蹙,眼底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松动。


    “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我翻了个白眼,手指无意识地抚过Aion的发顶。


    “你不能想我点好?”


    阮梅的目光落在我身上,视线扫过我银白的长发、头顶悬浮的衔尾蛇天环,最后定格在我怀里安静蜷缩的Aion身上。


    她的表情依旧平静,但指尖在实验数据板上敲击的速度微不可察地快了几分。


    “你的生命体征在过去的72小时内波动剧烈,有三次濒临湮灭阈值。”


    她的声音冷静得像在汇报实验数据,“按照概率计算,存活率不超过7.3%。”


    “那我还挺厉害” 我懒洋洋地回应,低头看了眼Aion,他正抓着我的手指玩,像是找到了新玩具。


    阮梅沉默了两秒,突然伸手调整了投影角度,她的背后不再是实验室的冷色调墙壁,而是一间陌生的房间,柔软的沙发,冒着热气的茶杯,甚至角落里摆着一盆蓝铃花。


    她说,语气依旧平淡,但用词却很直接,“你需要全面检查,包括那个孩子。”


    我挑眉。


    “你什么时候开始养花了?”


    阮梅面无表情地看了我一眼。


    “上周” 她顿了顿,又补充,“Aion的基因序列有37.6%的未知变量,我需要重新校准。”


    Aion听到自己的名字,抬头看向投影,歪了歪脑袋。


    “阮梅” 他稚嫩的声音里带着某种非人的空灵,“你的花快死了。”


    阮梅的瞳孔微微一缩。


    三秒钟的沉默后,阮梅转身走向那盆蓝铃花。她伸手拨弄了一下花瓣,指尖沾上了一点枯萎的碎屑。


    “你怎么知道?” 她问,声音很轻。


    Aion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继续玩我的手指。但我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微微发烫,像是有什么能量在流动。


    我叹了口气,撑着实验台站起来,顺手把Aion抱得更稳些。


    “行吧,去你那儿” 我看了眼闪烁的毁灭进度,竟然只有5%,稳定得近乎异常,“不过提前说好,少拿他当实验品。”


    阮梅轻轻“哼”了一声,抬手关闭了投影,最后留下一句:


    “明天在黑塔空间站见。”


    通讯切断,实验室重新归于寂静。


    Aion仰头看我,赤红的眼睛里映着实验室的冷光。


    “母亲” 他小声说,“阮梅的花不会死。”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银白的长发垂下来,和Aion的白发混在一起,几乎分不清彼此。


    “我知道。”


    收拾东西时,我发现终端里堆积了无数未读消息


    黑塔发了十七条通知,最后一条是“活着就回消息!”


    星期日的通讯记录显示他尝试呼叫了九次,最新消息是张照片,是知更鸟抱着吉他睡在录音室里,配文“她坚持要写首新歌等你回来弹”


    知更鸟自己则发了一连串语音,最后一条是清唱的几句旋律


    我犹豫了一下,先给星期日回了条简短的“活着,晚点联系”。


    然后点开知更鸟的语音。


    她的声音带着困意,却依然清亮:


    “姐姐,我梦见你变成星星了……但别担心,我和哥哥发明了新的摘星网!”


    Aion听到歌声,好奇地伸手去抓终端,指尖碰到播放键,知更鸟的哼唱再次响起。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跟着节奏轻轻摇晃。


    “喜欢?” 我问。


    他点点头,突然张开嘴,准确地复刻了知更鸟的旋律,音高、节奏、甚至那种带着睡意的温柔气声,都一模一样。


    我愣了一秒,随即失笑。


    “看来我们得早点去见你小姨了。”


    离开前,我最后看了一眼实验室。


    地板上残留的蓝铃花瓣正逐渐化作光点消失。Aion趴在我肩上,困倦地打了个哈欠,小手无意识地抓着我的一缕银发。


    终端震动,黑塔的消息再次弹出:


    “顺便一提,你头上的能量读数很危险,建议别在公共场合露面。”


    我摸了摸悬浮在头顶的衔尾蛇天环,它温顺地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像是在回应。


    铜蛇杖挂在我的腰间,显示出一个坐标,早在一个星期前我就把我建造的那栋别墅搬到了一颗生机盎然的星球上,像我们曾经的星球那样。


    “走吧” 我对Aion说,“该去见见那些担心我们的人了。”


    他含糊地“嗯”了一声,呼吸逐渐平稳,在我怀里沉沉睡去。


    ……………………………………


    那颗星球很美。


    湛蓝的天空下,绵延的森林如同绿色的海浪,风拂过树梢时,会掀起一阵沙沙的声响,像是某种温柔的絮语。湖泊清澈得像一块剔透的蓝宝石,倒映着天空中缓慢流动的云。


    别墅就坐落在湖畔,灰白色的外墙,落地窗,蓝铃花海,屋顶的平台正对着远处的雪山,和我记忆里的家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次,没有星核的威胁,没有毁灭的倒计时,只有风、阳光,和站在门前的星期日。


    他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灰发在阳光下像是融化的雪。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从我的银白长发,到头顶悬浮的衔尾蛇天环,再到怀里熟睡的Aion。


    然后,他沉默了。


    我看见他的眼圈一点点红了。


    Aion在我怀里动了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赤红的瞳孔在阳光下像是两颗剔透的宝石。他看了看星期日,又仰头看我,小声问:


    “母亲,这是谁?”


    星期日深吸一口气,像是强行压下了某种情绪。他向前走了两步,伸手轻轻碰了碰Aion的发顶,声音低哑:


    “我是你舅舅。”


    Aion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抓住星期日的食指,稚嫩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笃定:


    “舅舅哭了。”


    星期日的手指僵住了。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永远冷静自持的弟弟,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和微微发抖的指尖。


    “星期日。” 我轻声叫他的名字。


    他抬头看我,金色的瞳孔里映着我的影子,银白的长发,非人的天环,还有怀里这个既像孩童又像怪物的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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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


    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抱住了我和Aion。


    “姐姐”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惊碎这一刻的安宁,“欢迎回来。”


    阳光透过云层落下,我的皮肤因为长期待在实验室而显得苍白。


    而他,像是被阳光眷顾的造物,站在我身边时,对比鲜明得几乎刺眼。


    “你该多晒太阳。” 他伸手拨开窗帘,让更多的光涌进来,语气轻松得像在谈论天气,“现在看起来像要被风吹散了。”


    我没接话,只是带着他往客厅走。


    Aion早就在房子里跑了好几圈,此刻正趴在壁炉前的地毯上,翻着一本旧相册。


    星期日跟在我身后,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这个摇椅……” 他突然停在客厅角落,手指抚过那把老旧的木质摇椅,“是父亲亲手做的,你还记得吗?当时你总和我抢。”


    我记得。


    那是我十四岁生日时,父亲花了一整个夏天打磨出来的。后来我和星期日为了谁先坐上去吵了整整三个月,直到母亲在椅背上刻了我们的名字才罢休。


    “你复刻得很像。” 他轻声说,目光扫过椅背上熟悉的刻痕——“姐姐”和“弟弟”,连笔迹都分毫不差。


    我没告诉他,这把椅子是我用黑塔实验室的分子打印机做的,数据来自当年残存的照片。


    他继续往前走,像是导游一样指着每一样东西:


    “这个挂钟是母亲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走时永远快三分钟……”


    “厨房的瓷砖缺了一角,是我三岁偷吃蛋糕时摔碎的……”


    “阁楼的楼梯吱呀响,因为你总半夜溜上去看星星……”


    我沉默地听着,我回不到那个仲夏的星海。


    走到二楼走廊时,星期日突然停下。


    墙上挂着一幅画,简陋的儿童涂鸦,画着五个火柴人站在房子前,太阳歪歪扭扭地挂在左上角。


    “这幅画……”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是知更鸟两岁生日那天画的。”


    我盯着画右下角褪色的日期,喉咙发紧。


    “你连这个都复制了。” 他转头看我,金色的瞳孔像融化的蜜糖,“明明是你建的房子,却要我来讲每件东西的故事。”


    Aion不知何时跟了上来,小手拽了拽我的衣角:“母亲,不舒服吗?”


    星期日蹲下身,轻轻揉了揉Aion的发顶:“你母亲只是太念旧了。”


    他仰头看我,突然笑起来:


    “天天说我们怀旧……”


    “最走不出去的人原来是你。”


    傍晚时分,我们坐在复刻的阁楼里。


    那台老式天文望远镜静静立在窗边,镜筒上刻着“给摘星星的人,小星星的专属”,和当年一样的字迹,一样的角度,甚至一样的使用痕迹。


    星期日调试着焦距,突然说:“镜片也是按原来的参数磨的?”


    我没回答。


    他叹了口气,转身看我:“连瑕疵都完美复刻……你到底看了多少遍记忆影像?”


    风吹起窗帘,Aion在楼下哼着知更鸟唱歌谣。


    “有时候我在想……” 星期日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建这栋房子,到底是为了复刻一个家……”?


    “还是为了困住某个不敢往前走的自己?”


    望远镜的金属外壳映出我的脸,银发,蛇环,苍白的非人感十足。


    而镜中的倒影身后,是那个黑发少女,正踮着脚偷看弟弟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