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奚见清陪观栩回家收拾东西。


    直到要搬，他才发现其实自己要带走的东西并不多，只装了两个行李箱，其他都是可有可无的代替品。


    他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正见她专注地看着客厅架子上的摆设。


    那是一套“死神”的手办，一共五个，既有黑雾缠身的战斗形态，也有抱花小憩的闲暇形态。


    有公司在白渡城事件后注册了一系列商标，并申请专利，开发“死神”的IP，令人意外的是，周边销量一直都很好，热度不减。


    观栩走上前去：“这是我的学生蒋颐送的，为了抽限量隐藏款她开了很多盲盒，差不多课题组里的每个人都收到一套。”


    “阿栩，把它，带上吧。”奚见清戳了戳死神的小脑袋。


    “喜欢的话可以送你。”


    可她却摇摇头，一一指着说：“这个，放这里，这个，放你的工位，这个，我们卧室，这个车上，这个书房。”


    他随手拿起一个，调侃道：“每个地方都放，你也相信它能镇宅辟邪？”


    “阿栩——”


    “嗯，带着吧。”


    正要将手办还给她，观栩却忽地一顿。


    放的地方都是他的触手可及，Q版人物的脸模在他看来都差不多，但死神的眼睛……


    他神色柔和，从她手里把抱花的手办换过来：“这个放卧室，我喜欢这个。”


    奚见清举着黑雾的那个：“战斗，最酷，要喜欢这个！”


    “也喜欢，那这个我带去我的实验室。”


    “好~”


    相比观栩的家，奚见清家里塞得满满当当，虽然不是第一次来，但仔细看去才发现每个角落都有惊喜，如果搬家的是她，估计没有两天下不来。


    她甚至专门空出一个小房间用以放置自己藏品，贴墙而立的木架上挂满武器，下至手枪匕首，上至大狙光铳，全是同类型中杀伤力顶级的型号。


    此外，房间中还有一个金属蛇雕塑，参观的时候，一打开门就看到这庞然大物，堪称壮观。


    看着它空荡荡的眼窝，观栩便知道了她送给自己的那枚结晶体曾经所在的位置，他目光下滑，停留在心脏处，瞳孔微缩。


    “清清，”他指着那块眼熟的结晶体，“能不能把那个送给我？”


    见他这再认真不过的神情，奚见清鼓起脸颊：“不给。”


    “为什么？你很喜欢？”事情似乎棘手了起来。


    “我给你，最好的，你却要它，”她越说越悲愤，“它不好看，不要喜欢。”


    听明白她的意思后，观栩弯起唇角：“我当然最喜欢你送的那个，只是这一块可能与我的实验项目有关，清清，这是你在A6区获得的吗？”


    她点点头。


    唔，好像误会了。


    “果然，”观栩轻叹，“竟然在你这里。”


    他们都以为这样的特殊结晶体只有两块，第三块或许是被腐蚀了，或许根本就没被孕育出来，可眼前的这一块大小与另外两块几乎差不多，说明那第三个卵已经接近成熟。


    时隔许久，他再次发现那次任务的必要性，如果等它孵化，战斗的伤亡率只怕要大幅提高，树状变异体和螳螂变异体也很有可能直接带着它逃离，就此消失。


    奚见清：“那个变异体，很奇怪，像人类婴儿。”


    “相似度有多高？”


    她给出一个令人意外的回答：“除了眼睛，是三对，再无不同。”


    “很有趣，”观栩沉吟，“清清，我们实验室最近在研究这种离体后会改变硬度的结晶体，可以把它交给我吗。”


    方才炸了的毛被捋顺，能帮到他也很好，这次她答应得很轻松。


    想了想，她又邀功道：“那7区的那块，对你的实验，有没有用？”


    观栩想起来似乎是有这么回事：“是你托人转交给我的那些吗？我们实验室做过移植了，没有类似特性的结晶体。”


    “像我一样，青色，蛇鳞纹路，也不行吗？”奚见清疑惑，“不应该的。”


    听见这句话，观栩的笑意开始淡去：“清清，没有青色结晶体，也没有蛇鳞纹路。”


    “我给张觉，”她道，“结晶体，很奇怪，竹叶青吞下去，长在食道上，是软的。”


    沉默了一会儿，观栩皱眉说出自己的猜想：“是那只从卵里孵化出来的变异体身体里的？”


    “嗯。”


    他握住她的手：“清清，我可以进你的精神图景吗？我想再看看那只变异体，你的视力和记忆力应该能完美复现它的样子。”


    “？！”


    你就是酱紫使用我哒？


    但她对他素来无所不应，点了点头。


    观栩与她抵额，出现在她的城市中，奚见清奔跑着扑到他怀里：“阿栩！”


    虽然心情有些沉闷，但看见她，他还是不自觉流露出笑意：“清清，带我去EA7区的那个山体空腔里看一看吧。”


    奚见清牵着他的手，带他落到钟乳石上，呈现在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肉红色的卵，一呼一吸，还没有孵化出来。


    观栩又问：“EA6区的那三个卵呢？”


    她推开一扇门，门内是山洞，门外是6区的01号废弃哨塔，控制台上黏着三个卵，他站在这两个世界的分界处，左右看了看，高度相似，只是尺寸相差很大。


    倒也正常，一边是变异体生的，一边是成年后回炉重造的。


    接着是孵化后的。


    山洞中的变异体和EB15区杨纪年养出来的那个实验体C-Ⅱ很相似，不仅是人身和章鱼触手上下相接的外形，甚至包括模糊的眉眼。


    前者没有五官，后者的五官中没有眼睛，但偏偏在眼尾的位置都有一颗小痣。


    “清清，你对山洞中蜈蚣变异体还有印象吗？”


    奚见清歪着头想了想：“见过，但很远。”


    她变换画面，当时她的注意力全在把他和张觉从石柱上接下来，带离这个变异体互相掐架的是非之地，对于打架的主角只瞥了几眼。


    观栩带着自己的猜想和目的尽力分辨，终于在某一刻，看到蜈蚣变异体昂起的头顶生着三对格格不入的眼柄，和那个死在奚见清手里的婴儿变异体很相似。


    即便在这个并不需要视力的黑暗环境里都没有退化。


    他陷入沉思。


    可以大胆推测，6区的三个卵，7区的两只变异体，15区的实验体，其实在某种程度上都属于同源。


    不知道它们从何而来，为什么会这样特殊，变异区又还残存着多少同类，最起码，产下三个卵的那只变异体体内一定还有类似的结晶体。


    7区的变异体互相残杀是为了得到对方的特殊结晶体吗，最后形成的那一块甚至能寄生于精神体，并掠夺她的特征。


    如果它一直在竹叶青体内没取出来，他简直无法想象她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是长出三对眼睛，还是触手？


    太危险了。


    观栩离开奚见清的精神图景，捏着她的脸下命令：“以后绝对不能用你的精神体再吃任何东西。”


    她唔唔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呀！都说了知道了，你怎么还在捏！


    二人整理东西，忙忙碌碌一晚上，小乖也跟着忙前忙后。


    她在洗漱台上收拾出一方天地，看他摆上洗漱用具。


    她出让多余的书桌，看他整理成自己的工作台。


    她把半边床头柜清空，看他放上自己的个人物品。


    她把衣服整理收纳，看他把他的衣服一件件挂到她的衣柜里。


    直到这时她才有了真切的他们要住在一起的感觉。


    当他合上柜门的时候，她从后面抱住了他，像是等待已久。


    阿栩，她的了……


    他的掌心贴着她的手背，暖意传来：“怎么了。”


    “喜欢。”


    “嗯，我知道。”观栩唇角微扬。


    随时随地都在表白的清清让人无时无刻都能感受到被爱，她的青睐是他的全世界。


    趁观栩在洗澡，奚见清窝在床里给姜葵发消息。


    【竹叶青】：小葵，阿栩和我一起睡


    对面回得很快，但都是问号，一连刷了好几页的屏才跳出句有效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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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快乐小神仙】：是不是太快了点，清清！！！


    【竹叶青】：有点，紧张


    【快乐小神仙】：记得做好安全措施，还有，别太纵容


    【竹叶青】：？


    过了一会儿，她收到一堆图片，甚至还有动图，然后对面又一条一条地撤回，二人的对话框里就留下了一地的坑，比爆炸后的雷区还要狼藉。


    奚见清过目不忘，她觉得自己需要冷静一下。


    观栩走进房间的时候正见她在大口地给自己灌水，杯子里还飘着几块冰。


    “明天可能会头痛闹肚子，”他伸手拿过杯子，“去床上。”


    这时他还把所有原因归结于哨兵天生体热，屋里的中央空调永远在16度，哪怕现在是冬天。


    奚见清慢吞吞地爬上床，在他在床沿坐下的时候，蹭过来跨坐在他腿上。


    观栩：“？”


    “小葵说，这个姿势，好。”


    但究竟怎么个好法，她说得含含糊糊的，所以她也没弄明白。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说完这句话后，她的向导眼神微动，呼吸也沉。


    “清清，法律规定未通过结合申请的哨向不得进行身体结合，否则，你就要来探我的监了。”


    这样啊，她试图起身：“好吧……”


    起身失败。


    他捏着她的下巴吻了上来，眼中满映她的身影。


    奚见清还含着冰块，凉意在二人的唇齿间交换，逐渐被灼热取代，他衔着她的舌尖，不疾不徐地向她索取。


    想要吗？


    给你好了。


    观栩的唇角逸出一抹笑意，却是将冰块推回去，继续逗弄。


    一贯熟悉的卧室似乎变得拥挤又局促，闷得人喘不上气。


    奚见清却忽的闻到了他身上的气息，被体温蒸出些暖意来，便让那本就带着甜味的淡香显得更可口了。


    她的脸上腾地红透了。


    可冰已经全部融化，再没有凉水能救她的命。


    “你用我的，沐浴露，唔……洗澡……”


    “我的没带，”他给出的理由多么自然，微哑的声音成了新启封的窖藏，不待喝就让人有了醉意，“是什么味道的。”


    “月桂……”


    “嗯，想来很好闻。”


    观栩微微离开她的唇，奚见清下意识抿了一下，结，结束了……终于……


    她快窒息了，要死在自己的向导手里了。


    却见他拿起她的水喝了一口，再次渡给她，一手压着她的后腰拒不接受投降，另一只手似乎在寻找她的鳞片，指尖带着力度一寸寸压过。


    奚见清被迫仰起头承受，思绪乱成一团浆糊。


    她以为的结束，只是另一种开始。


    直到最后，观栩才松开手，但还是不让下来。


    自己的半杯水都被他干掉了，奚见清趴在他肩上，恶劣地揣测着：“明天，你也头痛，也闹肚子。”


    观栩嚼着冰块，唔了一声。


    他自找的。


    见她还带着耳机，他突然问了句：“需要什么样的白噪音？”


    这一次，奚见清选择分给他半只耳机：“暴雨。”


    听着雨声，观栩捂住了她的耳朵，释放精神力。


    奚见清右耳里嘈杂的声音逐渐远去，为雨声所代替，开始与左耳的同频，再然后变得更舒缓更清透，外面街道上的汽车声，路上行人的交谈声，厨房冰箱的轰鸣声全都消失不见。


    观栩试着摘下她的另一只耳机，见她没有痛苦之色才松开自己的手：“这个分贝可以吗？我的说话声会不会刺耳？”


    奚见清摇着头，用精神力过滤杂音，模拟白噪音，她的向导，好厉害。


    这时，白羽绶带鸟挥着羽翼落在床头，专注地望着她。


    “给我玩的吗？”她眼睛一亮。


    “不是，别碰它，”他摁下她已经伸出去够的手，“这样应该可以保持一整晚。”


    “我就，摸一下。”


    观栩面上冷静，语调也平：“那我可能会把你亲死。”


    “……”


    这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