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雾脚踢关上房门，鸭舌帽摘了随手扔床上，放下包和小木箱。


    把房间冷气的温度调到十六度。


    拿了衣服去洗澡。


    洗完澡出来，莹白的手指抓着毛巾擦头发。


    眉骨沾染着薄薄水雾，眼底朦朦胧胧的慵懒。


    手机响了起来，她过去看了眼。


    是个加密号。


    左雾接通，开了免提，手机搁在桌上。


    那边，一道成熟硬朗的男声传过来，“怎么不到帝京这边来上学？帝京附中甩衡阳一中几条街。”


    左雾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掀开电脑盖子，漫不经心的出声，“不想去。”


    那边：“……”


    再好的地儿，也得看这位爷愿不愿意。


    或者说，这位爷在哪儿，哪儿就是最好的地儿。


    就是拽，就是狂，就是冷。


    除了这些，想从这位爷跟前看见点别的情绪，挺难。


    左雾打开小木箱，拿了一盒药，倒出三粒灰褐色药丸吃了。


    “你要的那批货今晚凌晨三点到。”左雾长指握着冰水瓶，嗓音清冷又散漫，低低懒懒的，“没事别找我……有事也别找我，挂了。”


    ……


    翌日一早。


    外边天还没亮，左雾被隔壁的大提琴声音吵醒。


    小作坊药不错。


    她昨晚睡得还行，被吵醒，起床气却没那么大。


    喝了一口冰水，开电脑玩了两把游戏，又回了点消息处理了点事。


    到时间，左雾下楼吃早饭。


    左老爷子看着左雾，“雾雾，一会儿你妈妈送你和天心去学校。”


    “嗯。”


    女生长指捏着勺子慢吞吞搅动着粥。


    眉目精致而恣意，今天的气场没昨天那么低冷压人。


    睫毛平直，裹挟着锋利，长长的遮住眼底。


    身上那股子冷躁不耐，似乎也很好的克制着。


    因为帝京大学数学夏令营的原因，左天心这是暑假后返校第一天。


    左天心开学从来都是林宁亲自去送。


    林宁根本懒得管左雾，可老爷子吩咐，她只能照做，脸色就不太好看，忍着没发作。


    左天心抬眸，笑着说：“雾雾，你可能不知道，衡阳中学和鼎誉国际中学相邻，两个学校正门相对，只隔了一条马路。”


    但，楚河汉界。


    一边是未来的家族精英。


    一边是家族废子。


    “鼎誉那边……会有些乱。”左天心看着左雾，语气温柔亲和，很关心体贴的说：“你如果有什么事，随时找我，我已经告诉在鼎誉的朋友，请他们多多照顾你。”


    左雾抬眸，那双黑冷又格外漂亮的狐狸眼看她一眼，极轻的弯了一下嘴角。


    凉薄，又似乎是敛着几分桀骜匪气。


    有些嚣张的，“谢谢，不过，不用了。”


    左天心没说什么。


    鼎誉那边因为家族利益牵扯，各家子弟抱团会更严重。


    哪怕是同一个班的，也阶层分明。


    尤其是，那边也有一个像左雾一样的……刺头儿。


    身份高贵，还是鼎誉的校霸。


    她和那个校霸，认识。


    左雾会来求她的。


    ……


    黑色商务宝马停在衡阳中学门前。


    “你自己去鼎誉高三部找年级主任报到。”


    林宁冷着脸说完这句话，看都懒得看前面副驾驶的左雾一眼，带着左天心还有李嫂进了衡阳。


    司机倒没那么势利，对左雾态度恭谨，“四小姐，晚上放学，车也在这个位置等您和天心小姐。”


    “不用了。”左雾嗓音低淡，礼貌疏离。


    长腿下车。


    早上的太阳也挺刺眼的。  左雾双眸微眯，戴上鸭舌帽，压了压帽檐，半张脸都掩在阴影里。


    黑色耳机线松松长长的垂在身前。


    衡阳中学大门恢弘庄严。


    旁边一排公示栏，有校训，有优秀学生以及各种含金量极高的竞赛照。


    其中一个公示栏是衡阳中学的地图。


    司机看见左雾不去对面的鼎誉，反倒在衡阳校门口逗留，叹了口气。


    哪个孩子不想进好学校呢。


    好学校的校服穿着都有面子。


    尤其是衡阳中学高三部的校服。


    主配色黑白，背后一道黑底红字印着四个大字——衡阳中学。


    衡阳中学的校服在整个江城所有学生心目中的高度，就如同奢侈品里的Lv和el，引以为傲的名牌。


    可惜四小姐的成绩，实在是……


    司机摇了摇头，下车去买烟，正好错过了左雾走进衡阳中学的一幕。


    ……


    左雾在地图上确认高三部教学楼，以及数学组办公室的具体位置。


    然后双手插兜，脚底下不紧不慢的往学校里走。


    在门卫大叔那给乔舒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大叔刷卡放左雾进去。


    “新学生？”年轻点的大叔看着左雾的背影，“这长相，比现在最火的女明星还扎眼。”


    另一人点头，“又高又瘦的，气场挺强，就是人瞧着冷。”


    ……


    “天心。”陈深在高三部楼梯口看见左天心，一贯冷淡疏朗的眉目染上温和，走过来，又朝林宁礼貌问候，“林阿姨。”


    陈深偏科严重，总分不行，所以没在一班。


    但他理综三门考试从来都是年级唯二满分，手握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金牌，已经被帝京大学四大“疯人院”之一的物理院提前录取。


    林宁对陈深的态度十分好，笑着应，“你好。”


    正是去教室的时间，学生不少。


    左天心这次夏令营的成绩很不错，一个个都围过来恭喜她。


    “天心，听说你拿到……恭喜你。”


    “天心你也太厉害了，好羡慕。”


    “谢谢。”左天心谦逊温和的笑笑，“你们也加油。”


    林宁对左天心说，“妈妈帮你去整理宿舍，你和同学一起回教室吧。”


    左天心不住校，但她中午需要休息。


    所以她在衡阳这边有宿舍。


    “嗯。”左天心乖巧点点头。


    “林阿姨再见。”


    一群名列前茅的尖子生和林宁告别，然后簇拥着左天心，一边上楼，一边讨论题目。


    “小姐真是优秀。”李嫂回头看了一眼众星捧月似的左天心。


    林宁满脸荣光，眉梢眼角都是笑，走路都脚下带风。


    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女儿，何止优秀。


    她这辈子唯一的污点只怕就是左雾了。


    李嫂想到左雾，撇着嘴角摇头。


    没有天心小姐的教养，没有天心小姐的成绩……


    哪点都比不上天心小姐。


    如果不是左家花钱把左雾塞进鼎誉，恐怕江城最差的高中她都进不去。


    不讨好天心小姐就算了，还对天心小姐态度那么冷淡。


    她也配。


    指不定心里怎么嫉妒呢。


    ……


    办公室门开着。


    左雾从兜里抽出手，指关节在门上扣了两下，说了声“报告”。


    “进。”乔舒批改完一份作业，扭头。


    视线落在左雾那张脸上，怔愣住。


    面对面，比看照片的视觉冲击力更强烈。


    女生五官漂亮到凌厉，甚至生出几分危险。


    眉目精致而沉黑，瞳孔亮而深敛。


    鼻梁上一道暗红色伤口，似是沾染着锋芒锐利。


    骨子里的轻狂桀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