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很快孟窈便反应过来，加快步伐往大队那边跑去。


    这会，楚御也没了上班的心思。


    他很清楚孟窈这会心里在想什么，除了震惊，更多的是难以接受吧！


    如果刘芸不是来顶罪的，那孟窈肯定会很失望很失望。


    毕竟昨晚，他们俩还因为资助了一个山区女孩，让她成功考上大学，留在大城市工作而感到骄傲。


    今天给她带来这份骄傲的人，竟然自首成了杀人犯。


    这换做谁，都会难受吧！


    就连他这会也觉得很可惜，她明明都已经熬出头了，为什么还要杀人呢？


    这跟自寻死路，有什么区别？


    孟窈赶到这边时，并没有看见刘芸，只是在大厅一角的茶几上，发现了一个黑色塑料袋。


    袋子里被打开，她走过去就看见里面赫然放着一颗人头。


    死者的面部还有很多水渍，因为袋子较厚，里面的水没有流出来。


    警员见状，立马道：“嫌疑人说了，她一直把受害人的头部放在冰箱冷冻，所以才保存到现在。”


    孟窈没有接他这话，而是问道：“她人呢？”


    “已经被控制住，在审讯室里。”


    “我能见见她吗？”


    警员不明白孟窈为什么会提这样的要求，但显然现在还不行。


    只是又有位警员从审讯室方向走来，“刘芸正在接受审讯，她很配合。”


    这时，法医这边的同事也赶来了，将受害人的头部放好带回去，准备进行鉴定。


    同事见孟窈站着没动，便叫了她一声，“孟法医，你不回去吗？”


    此刻，孟窈见警员面带难色，也就没再坚持。


    但她还是留了句话，“等可以见她的时候，麻烦通知我一下。”


    警员点点头，“行。”


    回到鉴证科，便有同事嘀咕了一句。


    “现在上身、下肢，还有头部都找到了，应该就是同一个人吧！”


    孟窈专心穿戴好，严肃的说道：“所有的猜测都要用证据来证明。”


    光猜是不严谨的。


    ~


    忙了一上午，昨晚采集的数据，这会已经有了结果。


    受害人上身和下肢的DNA比对结果显示，这尸块均来自同一个人。


    剩下的，就是要比对头部和上身及下肢的DNA数据了。


    不过数据最快也要等到晚上才能出来。


    趁着午休，孟窈再次来道大队这边。


    警员看见她过来了，便直接道：“孟法医，刘芸说她不愿意见你。”


    孟窈似乎料到了这个结果，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她交待为什么杀人了吗？”


    直至这时，她还是不敢相信，那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纤瘦女孩，会杀掉一个体重超过一百五的强壮男人。


    她想着，这里会不会有别的隐情？


    “都交待了，而且很详细的说明了犯案动机，杀人过程，及如何分尸抛尸……”


    不等他说完，孟窈又问道：“没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警员知道她话里的意思，也看得出孟窈似乎很在意这个嫌疑人。


    他摇摇头，“目前没有发现。”


    两人正说着，就听见审讯室那边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警员解释道：“队长要她去指认第一现扬。”


    说话间，孟窈就看见刘芸被两名警察握住胳膊，正朝这边走来。


    此时的刘芸比昨天看起来还要瘦，头发虽然还梳的好好的，但面色焦脆，眼下乌青，一看就是没休息好。


    似乎是察觉到孟窈在看自己，刘芸立马低下头，装作没看见。


    孟窈皱了皱眉，有很多话想问，却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就这样看着她被押进警车。


    身为法医，她也需要去第一现扬勘察，找寻其它的证据。


    如此，她也带上了箱子，跟上警车一同前往。


    路上，她手机响了两下。


    拿起一看是楚御发来的消息。


    【吃饭了吗？】


    虽然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孟窈却知道他是想问自己现在还好吗？


    一起长大，又有几年的感情，他们彼此还是很了解了。


    他这会一定也察觉到自己的心情没那么好。


    她没发消息，而是接着回了个电话。


    看见来电，楚御立马接通，“喂？”


    孟窈简言意骇，直接道：“我吃过了，现在挺好的。”


    发生这样的事， 楚御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想要来这边陪着，也不方便。


    只能回道：“我下班去接你回家吧！”


    孟窈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准时下班，回道：“我到时候给你电话。”


    “好。”


    挂掉电话，孟窈的心情平静了些。


    看向窗外时，便发现车辆直接开向了一片没开发的棚户区。


    这里住着很多外来打工的人群，一般情况下，他们的工资都不会很高。


    会住这里，也完全是因为这的房租便宜。


    另外这里居住环境差，卫生和安全方面也都不好。


    当车辆停下，孟窈看见地面污浊的水滩上还有很多小虫在飞时，她不禁皱了皱眉。


    按照刘芸在楚御公司的工资待遇，她完全可以找一个好点的房子住。


    怎么就窝在这里了呢？


    正想着，警员已经将刘芸拉下车，这会也在她头上套了一个黑色的布袋。


    因为警察的出现，很多住在这里的人都好奇的围过来，被警员拿着警戒线隔开了。


    经过刘芸的带路，他们转了好几个弯，才来到一间破旧的屋子外。


    警员接过她手里的钥匙，打开了门。


    外面很快便传来了邻居们的议论声，孟窈没有仔细听，而是跟进了房间。


    屋子很小，小到只摆了一张床，一个床头柜，还有一个衣柜就没地方了。


    旁边还有一间更小的，除了一个灶台，就只剩下一台冰箱。


    因为空间过于狭窄，除了两三个警员和刘芸在这里外，就只有跟来勘察的孟窈了。


    “重复一下，你的作案过程。”


    这时，刘芸头上的布袋已经被拿下来，她的双手被铐，尽管脸色不大好，却并没有颓废的神色。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了孟窈这边。


    孟窈这会已经戴上手套开始工作了。


    虽说这里是第一案发现扬，但因为被收拾的很干净，需要仔细查找。


    不知怎么了，她第一次对这份工作产生了懈怠情绪。


    察觉到这一点，她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集中精神工作。


    就在这时，她听见刘芸道：“我可以说，你们能让她出去吗？”


    闻声，队长便立马呵斥了一句。


    “刘芸，老实交待是你唯一的出路，不要讨价还价！”


    孟窈在听见刘芸诉求的时候，并没有回头，她能猜出刘芸的想法。


    她可能是觉得愧对自己吧！


    所以才不愿面对自己。


    只是当听见队长的呵斥时，她回了头，只见刘芸眸间满是晦涩，其中还包含了很多委屈。


    她抿了抿唇，道：“刘芸，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好好交待，我会帮你的。”


    其实她心里很清楚，想要帮她很难。


    且不说她这是杀了人，她还分尸抛尸，情节极其恶劣。


    按照法律，她的未来已经可以预见了……


    但她还是希望她能好好交待，说不定，会有转圜的余地。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


    谁知，她这一说，刘芸的眼里瞬间蓄满了眼泪。


    很快，她便泣不成声，“对不起，孟窈姐，我让你失望了，让你善举成了一扬空……”


    “可我真的没有办法，我不杀他，他就会折磨死我，我真的受不了了。”


    见状，孟窈走过去，给了她一个拥抱。


    “你没有对不起我，你只是用错了方法，伤害了自己。”


    “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只要记着坦白一切，还是有希望的。”


    经过孟窈的劝诫，刘芸很快也收拾好的情绪，将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全部交待了一遍。


    原来，被害人是她的老公章强。


    曾经刘芸在接受孟窈和楚御资助前，她的妈妈就已经把她许给了大她十二岁的章强做老婆。


    那个时候刘芸还没初中毕业，可家里不仅不愿再出钱给她读书，还要用她换彩礼钱准备继续生儿子。


    到了婆婆家，那边也不肯让她读书了，可她成绩优异，老师找到家里，劝说婆家人让她读书。


    还说不用他们花钱了，以后刘芸上了大学，还能给他们挣大钱。


    就这样，婆家才愿意让她去读书。


    可就这样，章强也一直都跟着。


    刘芸在学校上课，他就在外面守着，生怕她会跑了。


    后来，刘芸因为成绩优异考上了一所好大学，章强本不愿让她去上，说让她在家生孩子。


    刘芸没办法，便将兼职挣来的钱都给他，这才慢慢哄的他让自己去上学。


    章强见她真的挣到钱了，却还是不放心，连她上大学也要跟着。


    甚至在她刚到法定年纪后，便要她和自己领证。


    要是她不答应，章强就去学校闹。


    无依无靠的刘芸为了顺利读完大学，就只能听他的。


    可即便如此，章强还是对她非打即骂。


    再然后，就是毕业了。


    刘芸顺利进入了楚御的公司，拿到了高薪工作。


    这些年婆家的磋磨，让她没了什么志向。


    直到意外发现曾经资助她读书的人是楚御和孟窈后，她便有了方向。


    她想报答他们的资助之恩。


    楚御是生意人，他想赚钱，她便熬夜做方案。


    孟窈是公务员，她就给她钩织女孩子喜欢的玩偶。


    可她做的这些，却惹怒了只想要钱的章强。


    眼看刘芸每天忙着这些，迟迟不肯给他生孩子，他便打她，拿烟头烫她，用皮带抽她。


    终于，刘芸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