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8

作品:《旧词新唱

    高中生活千篇一律,这个小插曲没能掀起什么波澜,班上同学起哄过后就算结束,压根不会被放在心上。


    或许,在所有人眼中,越晞都是一个合格的边缘人物。


    独来独往、不爱怎么说话。


    也不参与聚会和活动。


    哪怕她长得还不错,甚至称得上一句漂亮可爱,初初转到一班时,还被男生们私下讨论过一阵。


    但,学校里,漂亮可爱的女生实在太多,没人会觉得她和裴思砚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讲台上这一点点单薄剧情,唯独只在当事人心中留下片片涟漪,迟迟挥散不去。


    夜深人静时,越晞暗自反复品尝着“绝配”二字。


    像黑暗里见不得光的孤魂野鬼,独自在深渊行走太久,便会忍不住窥探清冷明亮的星空。


    裴思砚就是其中最闪耀的那颗。


    对她有致命吸引力。


    ……


    除了越晞本人以外,周茉似乎也把王大师的玩笑话听了进去。


    好几次,周茉找不到裴思砚人,就来座位旁边问越晞。


    越晞摸不着头脑,愣愣地看着她,小声说:“我不知道裴思砚在哪里啊。”


    周茉笑得依旧温柔,眉眼间的傲气却不曾消弭。


    她点点头,“好,那麻烦你等他回来,再帮我说一声。谢谢你啦,改天请你喝奶茶。”


    “……”


    又是请喝奶茶。


    像是和裴思砚如出一辙的说话习惯。


    因为之前裴思砚也突兀地问起过周茉,越晞开始忍不住疑心,这两人是不是在互相试探,自己无端做了他们你来我往的“媒介”。


    这样想想,实在叫人觉得低落万分。


    越晞气鼓鼓地拧起眉,在笔记本上戳了戳笔尖,把单薄的纸张戳出了一个小坑。


    好像样样都不顺心。


    投稿故事没有进展,大衣没有着落,连第一次暗恋都是肉眼可见无疾而终的结局,只有自己一个人演独角戏。


    这种挫败感,在她亲眼看到周茉和裴思砚四手联弹的时候,达到了顶峰。


    裴思砚虽然不参加中午的合唱排练,但临到比赛前夕,到底还是得露面。


    他从四岁开始练琴,比周茉这种拿奖到手软的人也不遑多让。


    琴谱翻开,从头到尾扫几眼,再试弹一遍,基本就能上手。


    第二遍,已经能和周茉的弹奏完美相合。


    两人并排坐在琴凳上,容貌出众,气质矜贵过人,称得上一句郎才女貌。


    一曲终了。


    四下的同学都开始鼓掌起哄。


    “哦吼,厉害厉害!”


    “裴哥牛X!”


    “你俩这也太有默契了,不会是私下瞒着我们偷偷练过吧?”


    “小点声,万一是真的,被老章听到了怎么办?”


    “怕什么啊,是裴思砚诶。老章恨不得把我们裴哥捧在心尖尖上好不好,才不会管呢。”


    “……”


    十七八岁,正是少男少女春心萌动的年纪。


    海城三中这种学校,当然是有不许早恋的规定。


    不过,裴思砚有各种各样的传言在外,先前不是没和其他漂亮女生走得近过,也没见学校真给他背什么处分,可见成绩好还是管用,老师总会宽容许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越晞站在高音声部,听着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用力咬住了下唇。


    从刚刚两人开始配合演奏,她就一直悄悄注视着裴思砚。


    裴思砚是冷白皮,虽然经常去室外打球,也不见晒黑,连手指都是细长白皙的。


    在黑白琴键上跳动时,好像一下一下,敲进了越晞胸口。


    她的心脏明明在好好地呆在身体里,却能任凭旁人搓圆捏扁,难以自控。


    只是,当视线稍侧,看到周茉同样的弹奏手型、同样修长如笋的漂亮手指时,越晞也无法否认,这才是真正意义上的天作之合。


    绝配。


    而自己,只能在人群里垂眸缄默。


    束手无策。


    ……


    折腾许久,最终,高二一班参赛曲《我和我的祖国》,还是没能在比赛里拿到第一名。


    除了四手联弹的噱头,真正的大头合唱部分,班上同学完成得勉勉强强。


    没走音,没跑调。


    声部都在应该的位置上。


    但也称不上多好听。


    这种水平,当然是没法代表学校去区里巡演。


    第一名是高一的班级。


    不过,裴思砚和周茉却被看中,让他们练练,去给高一伴奏,到时候再一起上学校新年晚会的表演。


    周茉没意见,裴思砚不置可否,只是又开始高强度请病假,连续十天没来学校上课。


    因为他行踪神出鬼没,学校也不好再强迫。


    伴奏这事,只得就此作罢。


    -


    进入年末12月。


    海城一天比一天更冷。


    沿海城市,气候湿冷,寒风挟着海水咸腥气一波一波卷来,吹得人骨头缝都变得僵硬无比,好像穿再多衣服都难以抵御这种寒气。


    前两个月,越晞没能上稿,越俊也不给她钱。


    御寒大衣没有着落,她只能在秋季校服里穿上三件旧毛衣,层层叠叠地把自己裹成一个球出门,到学校再去厕所脱掉两件。


    三中教室有空调,不换衣服的话,三件毛衣能把人闷死。


    就算在这样麻烦的情况下,越晞也没忘了小黄。


    小黄的笼子原先虽然藏在树荫里,但冬天树叶会掉光,只剩光秃秃的树枝,再没有遮风挡雨的效果。


    越晞怕小黄在室外太冷,从家里翻了一件自己穿小的旧毛衣出来,缝在坐垫外,给它做了个温暖舒服的毛线垫,放在笼子里睡觉用。


    周末,陈放训练后去换猫砂,第一个见到了她的创意。


    他立马给越晞发消息:【[拇指.jpg]还是妹想得周到!】


    越晞用的是早几年的手机款式,现在操作起来已经变得非常卡,回消息都有些费劲。


    再加上她平常也不是手机不离手的人,隔了很久才看到消息。


    想了想,越晞打字回复:【小黄还好吗?今天降温,它会不会冷?】


    陈放:【放心吧,它是毛皮动物,在街头流浪也冻不死的。】


    越晞:【那就好。】


    她松了口气。


    转头,立马又想起了裴思砚。


    裴思砚这次“病假”过长,越晞已经有将近两周没见到他。


    两人虽然早早就加上了联系方式,不过,平常没什么要紧事,她也不好意思主动给裴思砚发消息,生怕自己的小心思藏不好。


    毕竟裴思砚那么聪明,成绩那么好。


    说不定在他眼里,自己遮遮掩掩得十分拙劣呢。


    越晞没有冒险的勇气。


    但陈放就不一样了,他大大咧咧的,和谁都能打成一片,还给他们仨拉了个小群,取名叫“铲屎联盟”,时不时就往里发点消息,再@裴思砚和越晞俩一起看。


    越晞和他说话,相比之下,反倒没多少心里压力。


    【裴思砚最近还好吗?】


    最想问的一句话已经打在输入框里。


    越晞握着手机,踟蹰良久。


    最终,到底还是没把消息发出去,只是重重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删掉。


    ……


    晚上,越俊又是深更半夜才回家。


    越晞在房间里看书,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没有作声。


    没过一会儿。


    越俊醉醺醺地跑来拍她卧室门。


    “越晞!越晞!开门!”他大着舌头喊,“你爹来了!为什么不出来!你在房间里做什么!是不是想着要去找你妈!……你跑到天边去,我也是你爹!”


    静谧的夜,越俊喊得毫无顾忌,一点都不在意邻居的意见。


    往常,越晞会出去遏止他。


    但今天,她实在太累,仿佛失去了与任何事对抗的力气。


    可能是因为天气冷,家里又冷,冻得有点感冒,越晞眼皮很沉,在床上翻个身,用被子蒙住脑袋,只把越俊的叱骂当成耳边风,任凭他不停拍门,自顾自地睡了过去。


    次日一早,越晞在卧室门外发现越俊。


    越俊似乎是在冰冷的地板上躺了一整晚,现下,还在呼呼大睡。


    宿醉的酒气从他身上飘散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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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难闻得人忍不住皱眉。


    越晞面无表情地绕过他,走去卫生间。


    一觉醒来,她大脑清醒了许多,没昨天晚上那种昏沉感,但喉咙却突然哑了,吞咽还会有针扎似的疼痛感,多半是着凉引发了扁桃体发炎。


    她想快点洗把脸,烧点热水喝。


    只是,尚未等她洗漱完,越俊已经醒了,在外头大声嚷嚷起来。


    “越晞!你把你老子丢在地上躺了一晚上?!”


    越晞把脸上的水渍擦干,支起身,隔着门平声答道:“我又拉不动你。”


    她的声音明显有点沙哑。


    吐字也不如平常清晰。


    但越俊压根没注意,依旧骂骂咧咧个没完:“那你为什么不开门?是不是故意想害死我,好早点跑去找你妈啊?我告诉你,你做梦!你的抚养权在我这里,你妈想把你带走,我就送她去监狱!……”


    “……”


    好端端一个周末的早晨,彻底被越俊毁掉。


    越晞连早饭都没吃,拎上书包,径直离开了家,把越俊的破口大骂悉数关在门里。


    想来,越俊昨天应该又去打麻将了。


    可能还输了不少。


    她实在不想和一个输红眼的赌徒起什么口舌之争。


    只不过,越晞一走出楼道,立马生出了些许悔意。


    不知道是不是快要下雪,外面似乎比前些天更冷。


    风一吹,她便缩起脖子,忍不住地咳嗽。


    现在要去哪里呢?


    去学校吗?


    学校应该没有开门吧。


    三中周末是允许学生进校使用操场的,班上男生有时候会约过去打球。


    但除此之外,教学楼和图书馆全都不开放,会上锁。


    就算进了学校,只能坐在操场上吹风。


    越晞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麦当劳坐一会儿。


    她手上没剩多少钱,白斐莹会定期给她转钱,但日常生活开销多,越俊又分文拿不出来,她为自己打算,也总得省着点花。


    进麦当劳,只能坐,没钱买。


    上午,越晞在角落里,写完了这周的作业。


    临中午时分,她实在饿,口也渴得有些受不了,喉咙里火烧火燎地刺痛,因而,不得不收拾东西,快步走出麦当劳。


    短短几个小时,外头竟然出了太阳,驱散不少寒气。


    越晞背着包,裹紧外套,四下张望一圈,大步往公交站方向走去。


    下了车。


    再走五六分钟,就是之前捡到小黄的小吃街。


    许是因为街道旧,门面小,这里的店都挺便宜,三中学生放学也会过来吃吃喝喝。


    越晞来得少,对这里不太熟悉。


    走走停停,选了家面馆,进去点了一碗便宜的汤面。


    今天是周日,没有学生过来吃饭,面馆的生意倒也不差,拢共七八张桌,竟然几乎坐满。


    店里吵吵嚷嚷。


    越晞还是选了个角落的位置,飞快地吃完离开。


    ……


    小吃街二楼。


    私人游戏厅里,陈放丢下手柄,冲着裴思砚嚷嚷:“不玩了不玩了,你丫的故意虐我。”


    裴思砚挑眉一笑,“菜就多练。”


    陈放:“我怎么多练,我又不能像你这个大学霸一样,天天请病假。你看看你,装病也不装得像点。老师真是瞎了眼,居然都不找你麻烦。”


    裴思砚理所当然地回道:“你也可以考第一啊。说不定老师也不找你麻烦。”


    在他看来,上学期间,学生只有成绩好,才能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


    并且,因为成绩好,还能产生其他隐形福利。


    譬如钱和时间,全都可以自己支配。


    这是性价比很高的一件事。


    闻言,陈放只觉得悲愤:“滚蛋!你以为学习这么容易吗!”


    这一回,裴思砚没有再同他拌嘴。


    他的目光突然被玻璃窗外的街景吸引。


    看了一会儿,裴思砚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走了。”


    陈放:“你干嘛去?不是说今天玩一天吗?”


    裴思砚笑着说:“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你别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