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苏念棠睁开眼，感觉浑身酸软，江执正窝在她肩窝，头发乱糟糟的，一只手还不安分地搭在她腰上。


    “江执。”


    他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声音哑得不像话，“嗯？”


    “今天你必须回宿舍。”苏念棠抬手捏了捏他的耳垂，“你再留在这，我直接改门锁密码。”


    江执把头埋得更深：“那你再亲我一下，我就走。”


    苏念棠翻身起床，从衣柜里找出一套干净衣服扔给他：“门在那，快点滚。”


    江执一边套衣服一边小声嘀咕：“昨晚还喊我亲爱的，现在就赶人，我舌头都—”


    他话没说完，毛巾就精准地砸在他脸上。


    “江执。”


    “在。”


    “你要是再复述一次昨晚的细节，以后都别来了。”


    昨天的行李袋还在门口，江执被赶出去时，忍不住回头说：“可是我觉得我昨天帮你复习得挺好的啊。”


    门“啪”地关上，他盯着门板，叹了口气：“这年头，尽职尽责的人也要被赶。”


    江执提着行李袋回到宿舍，门一开，屋里几个正埋头复习的人纷纷抬头，齐刷刷看向他。


    沈砚一脸难以置信，摘下耳机问：“你这是被赶回来了吗？”


    祝子阳最先反应过来，放下笔，八卦地问：“怎么回事？考试周还吵架？”


    钟涛文咬着笔杆子下注：“我赌五毛钱，江哥肯定惹对方生气了。”


    江执换好室内拖鞋，一言不发地把行李袋里的衣服一件件挂好，接着开始收拾自己的桌子，拿了一张湿纸巾这擦擦那擦擦。


    祝子阳实在忍不住，凑过去追着问：“你倒是说句话啊，怎么就被赶回来了？”


    “她复习要紧。”江执淡淡地回答。


    沈砚：“所以你打扰她了？”


    “没有，她让我回来教你们学习。”


    沈砚一愣，表情复杂：“我们是不是应该谢谢她？”


    钟涛文小声嘀咕：“要我说啊，人都在宿舍了，心还在苏念棠那边。”


    祝子阳点头如捣蒜：“就是，典型的肉身回归，精神外派。”


    沈砚看着江执一脸“春风得意但装深沉”的模样，狠狠翻了个白眼：“真是期末考最不应该被原谅的物种，怪不得被赶出来，一点也不冤。”


    钟涛文和祝子阳羡慕地看向沈砚：“你这嘴怎么这么会说！”


    *


    514宿舍又进入了苦命的复习中，空气中混合着咖啡、泡面和高强度脑力运动散发出的气味。


    祝子阳困得睁不开眼，眼皮正在疯狂打架，但嘴里还念叨着：“如果这题再不懂，我就原地爆炸。”


    “我为什么想不开选了人工智能。”沈砚将自己的头埋进厚厚的书本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当初就应该听我妈的话，学会计，起码知道钱去哪了。”


    “说得对。”钟涛文一边揉太阳穴一边点头：“起码还能算清楚自己有多穷。”


    “你们太天真了。”祝子阳打断他们美好的幻想，“谁说学会计是算钱的，再说了，照我们这个水平，也只能替别人查账，连自己饭卡扣了多少都不知道。”


    沈砚听到这话，更加痛苦地把脸埋得更深：“我现在只想考完试直接走人，去哪都行，远离人工智能专业，远离代码，远离模型。”


    祝子阳一边揪着自己的头发一边哀嚎：“如果我有江执那个脑子就好了，他学习好就算了，关键是他还不脱发！我的头发啊！”


    钟涛文后靠着椅子，视线精准地锁定他的发际线：“你再抓两下，真的就能省洗发水钱了。”


    祝子阳抱着书崩溃大叫：“我现在不仅焦虑学习，还要焦虑发际线！期末周简直是酷刑等死时间。”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吐槽，把沉重的期末复习氛围活活吐槽成了脱发互助小组。


    钟涛文打了个哈去，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准备起身时忽然一顿：“咦？江执人呢？”


    三人对视一眼，祝子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该不会，他又偷偷跑去图书馆装偶遇了吧？”


    “不是吧？！”


    叹气声此起彼伏，一边骂江执恋爱脑，一边继续秃头攻坚晦涩难懂的专业书。


    图书馆一楼靠窗的位置，被骂成恋爱脑的江执正安静地坐在苏念棠对面，翻着她的复习资料，语气认真：“这个知识点得好好背，我觉得会考。”


    苏念棠眼神一冷，在手机上打字：“你不是被我赶回宿舍了吗？”


    江执语气无辜：“我是回了啊，只是来图书馆复习。”


    “你复习复到我正对面来了？”


    “嗯。”江执点头，“图书馆太满了，没位置，我也不认识别人。”


    苏念棠一时语塞，盯着桌上的芋泥巴斯克看，咬牙切齿地吐出四个字：“有备而来。”


    江执：“毕竟你一复习就忘了吃饭。”


    苏念棠拿勺子狠狠挖了一口芋泥巴斯克，一边咀嚼一边瞪他：“别以为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江执看着她腮帮子鼓鼓的模样，笑得眼尾都染上了柔意，“没想让你原谅，只想你多看看我一眼。”


    苏念棠抿唇没吭声，嘴角却忍不住翘了起来，狠狠地又挖了一大口甜点。


    “别那么大口，会腻。”


    苏念棠白了他一眼：“我吃我的，你闭嘴。”


    江执就这么一直撑着手看着她吃甜点，嘴上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眼里的温柔都要溢出来。


    与此同时，514宿舍三位男士正围在一起，看沈砚手里的校园论坛帖子。


    【震惊！俊男靓女在图书馆甜蜜复习】


    沈砚看着这标题说：“这描述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


    钟涛文猛地往前凑：“照片呢？有图有真相，果然是江执！原来嫂子长这么好看，怪不得他那么爱。”


    祝子阳：“是我错觉吗？我觉得我手里的速溶咖啡不苦了。”


    钟涛文接话：“苦的是我们，人家情侣在图书馆共度美好黄昏，而我们三个正在——”


    “用头发祭天，用肝应试。”沈砚面无表情地补完了这句话，顺手把祝子阳掉在桌上的一缕头发捡起来，“别说了，你刚刚又掉了五根头发，兄弟，你又少了点硬通货了。”


    祝子阳用纸巾包裹住已经逝去的头发，然后打开电脑：“算了，我学的人工智能，我现在就要让和人工智能聊天，让它感受一下我的绝望。”


    沈砚：“它会夸你很棒。这就是我学人工智能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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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它无条件地夸我，给够情绪价值。”


    祝子阳：“说得好，那个，怎么问它比较好啊？”


    沈砚白了他一眼，“你连这个都要问我吗？”


    “对啊，我情绪都崩了，还要自己组织语言？”


    沈砚打开网页，边敲字边念：“如何在期末考前三天，从零复习人工智能专业知识，同时应对头发掉光和恋爱缺失的双重打击？”


    三人盯着屏幕看着回复，同时点头：“它懂我们，它说我们正在挑战人类的极限。”


    *


    临近圣诞，紧张的期末考终于结束了。


    苏念棠刚走出考场，就被一双暖和的手捂住了耳朵，随即有人替她系上了围巾。


    “你怎么在这？”她声音里还带着没从考场挣脱的疲惫。


    江执站在她身后，帮她把围巾绕好，还贴心打了个结，语气理所当然：“来接我女朋友。”


    苏念棠被这句话逗笑，刚要回嘴，又看到他另一只手举着一杯热可可，“从学校咖啡店买的，我记得你爱喝摩卡，但现在不需要咖啡因提神了，我就换成了热可可。”


    她接过杯子，杯身还有些烫，带着奶香和可可粉的苦味一下子冲散了所有考后的疲惫。


    “还挺有心。”


    江执听了，顺势往她身边靠了靠，拢着苏念棠的肩膀问：“那我是不是可以申请一些奖励？”


    “什么奖励？”


    江执：“比如，一个吻，十秒起步，二十秒最佳，三十秒我也不反对。”


    “你是亲亲狂魔吗？”


    江执不以为耻，反而理直气壮地反问：“书上说亲一下可以提升幸福指数，缓解焦虑、促进记忆巩固。”


    苏念棠噎住，狐疑地看他：“哪本书上说的？”


    “我编的。”他一本正经，“但我觉得挺有道理的，因为上次实践过了，而且我上次的教学效果你不是说挺好？”


    苏念棠反应过来，一口热可可差点没咽下去：“江执你要不要脸？你那是复习吗？”


    “怎么不是？你都说那一节记得特别清楚。”


    “Je t’aime.”江执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可是帮你把二外法语记牢了。”


    苏念棠脸腾地红了，假装就要打他，江执早一步捉住她的手腕，笑得一脸欠揍：“你打我干什么，我又没说错。”


    “那你还想不想活着过圣诞？”


    “想啊，所以我今天才来接你。”


    “别人知道你这么不正经吗？苏桃还觉得你是高冷的人。”


    “不知道啊，现在我在让他们逐渐知道我只在你面前这样。”


    苏念棠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抬脚踢了他一下。


    江执顺势后退半步，作势捂住胸口：“别打我，小心你打的是自己的圣诞礼物。”


    她忍不住笑了：“你还真把自己当礼物了？”


    “当然。”江执贴近她，眼神灼灼，“限量版，只送你一个人。”


    苏念棠眼角却悄悄红了一点，她低头喝了口热可可，试图用杯沿挡住自己湿润的眼眶。


    江执察觉到不对劲，低头问：“怎么了？太甜了吗？”


    苏念棠摇摇头，没回答。


    只有她知道，他们的相处进入倒计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