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刺破
作品:《师兄他为何如此》 徐朝槿觉得自己最近有些不对劲。
她常常会忘记自己做了什么事,有时候明明记得在练剑,结果一睁开眼却躺在谢温眠的榻上睡着了。
她问谢温眠,谢温眠也只是说她最近太累了,可能有些恍惚。
徐朝槿半信半疑。
不过自那日从魔界回来后,徐朝槿自己知道她身上有尚未消散的魔气,许是这些魔气在影响她?
她无暇多想,暂且压下疑虑,因为仙门已经决定好对宋迁的处罚。
仙门商讨出处理宋迁的结果是打算全力讨伐,将他捉回仙门剔去内丹,然后再用阵法镇压,永世不得超生。
徐朝槿没法再为他辩解。
众人知道她与宋迁从前的关系,索性连商讨讨伐会也不让她参与,更别提之后攻打魔界。
而她也不可能为他辩解。
无论当初宋迁是出于什么目的杀死那三人,但后来的老妇总归是无辜的,他不该如此莽撞又残暴。
这一切都是她从付瑶琴那里听来的。
付瑶琴告诉她,谢温眠也不参加这次征讨。
“我知道,他马上要闭关修炼了。”
徐朝槿的脑袋枕在付瑶琴的大腿上,声音闷闷的。
付瑶琴将手中的宝剑一擦再擦,直至它清晰地映出墙壁上的裂纹。
“我听师父说,大约是他的神骨有异动…朝槿,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怎么办…怎么办…”徐朝槿嘟囔着,一个翻身爬起来:“还能怎么办,我当然不会拦着他飞升啊,反正到时候见不到不是自然就分开了吗。”
付瑶琴长叹一口气,伸手抚上她乌黑光滑的青丝:“话是这么说,但总该有个正式的告别的,谢师兄那么喜欢你,你这样他会伤心的。”
徐朝槿默不作声,重新趴回原位。
良久,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过来:“神骨…神骨是什么样的啊…”
“……我也没见过,但我听说它只是附着在骨头上的一股力量而已,这股力量可以让刚出生的幼童带有内丹,此后修炼一路通途。”付瑶琴说。
“那它为什么会选中谢温眠呢?”
站在门外准备叩门的谢温眠听到自己的名字一顿。
屋内屋外尽是一阵静默。
被选中?
听起来似乎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坦荡前路,但无数个午夜梦回,他多希望拥有神骨的不是自己。
不过而今,这神骨对他来说总算有点用途了。
只要能救徐朝槿……
他什么都可以放弃。
“这我也不知道。”屋内传来付瑶琴略带歉意的声音:“你若实在好奇,不如亲自去问谢师兄。”
“我在书里看到说,神骨可以转移给别人,这是真的假的呀?”徐朝槿又好奇发问。
付瑶琴笑着轻戳她的脑门:“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即使可以转移那也是要忍受抽筋剥骨的痛,谁会愿意承受这样的痛,还是将自己独一无二的东西给别人呢?倒不如想想明天早上吃什么……”
屋内充斥着打闹调笑声,谢温眠就在这欢声笑语中默默转身,走进黑夜中去,仿佛他从未来过。
——
仙门选出各宗门最优异的弟子们组成队伍,由李同方与众长老带领,在一天傍晚硬闯魔界。
魔族起先未反应过来,被打得节节败退。
半个时辰后,宋迁带领军队到达边城与仙门对峙。
霎时火光冲天,半边天被映得亮如白昼。
成堆的尸首被堆在城墙下,成了后人踩踏攀爬的便利。
宋迁抱臂站在城楼上,居高临下俯视着一切。
眼前的战场就像一个被精心打造的坟冢,只待他头颅落地,便能立即竖碑铭文。
只可惜啊…
宋迁嘴角勾起一抹轻蔑。
他是不可能死在这里的。
城下交战愈演愈烈,仙魔两股力量疯狂涌动,发出巨大的爆鸣声,一时晃得人睁不开眼。
混沌之中,宋迁的视线与某人交汇。
他唇齿微动,一股神秘又不易察觉的气息便在战场悄然滋生,无知无觉潜入不少人的体内。
“这、这是怎么回事,我的手…啊——”一名弟子率先发觉异常。
细密如丝线的黑色裂纹沿着他的手臂而上,顷刻间布满全身。
他挣扎尖叫着挠破自己的皮肤,以为这样就能将“丝线”剥离自己的身体,结果却是更加疼痛难耐。
仙门弟子被迫止战,纷纷掀开衣袖查看自己的胳臂。
“我、我也是!”
“我的手也变成这样了…”
“怎么回事!”
仙门霎时六神无主,乱作一团。
“是魔族!他们使了下作的手段给我们下毒…这可怎么办,我不想死啊!!”
“我也不想死…”
众人用祈求的目光看向李同方,期望他能拯救所有人。
李同方神色一凛,还没来及说什么,异变突生。
只见生了裂纹的弟子面色骤然变得可怖,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无数“丝线”如潮水般从他们身体里喷涌而出。
他们踉跄着朝前栽去,本来干净整洁的面部扑进尘土里,再也没有抬起来。
场面惨不忍睹。
偏在这时,魔族抓住机会,一举反攻,仙门弟子如砧板鱼肉,毫无还手之力。
李同方见形势不妙,就地结成传送大阵,欲将所有弟子送回仙门。
可他的灵力不足以覆盖整片区域,有些离得远的弟子便被抛下,眼睁睁看着这位仙门首领落荒而逃,徒留他们在原地绝望地面对众多魔族。
这场战争以仙门落败收尾。
他们对外宣称是两败俱伤,可事实只有那日参战的人知道。
那些在战场上突发异状的弟子们无一生还,仙门百思不得其解,若是魔族动的手脚,那他们是如何做到悄无声息同时给这么多人下毒?
倘若不是魔族…那事情就变得严重起来了。
不过这些都轮不到徐朝槿来担心。
终烟为了这些事每日早出晚归,忙得焦头烂额,便将天剑宗全部事宜都交给她与付瑶琴管理。
两人累得每晚倒头就睡,根本顾不了其他。
这天徐朝槿好不容易抽出时间能和谢温眠一起吃晚饭,结果谢温眠告诉她他明日便要闭关了。
徐朝槿回想起付瑶琴的话,决定还是好好和谢温眠道个别,哪成想刚吃完饭她就卧在榻上睡得昏天黑地。
再一醒来,谢温眠已经不见了。
“连个招呼都不打…”徐朝槿小声嘟囔着爬起来。
她揉揉酸痛的身躯,转头又投入宗门事宜中去了。
说来也怪,自谢温眠闭关后,徐朝槿就发现自己身上的“怪事”消失了。
她不会再对发生过的事毫无知觉,也不会再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一切都回归如常。
直到那日。
因着那场仙魔大战,许多低级魔族趁机跑出魔界,藏身人间,伺机作乱。
付瑶琴收到禀报就传讯给徐朝槿,托她去一趟人界。
徐朝槿立即出发,不足两日便处理完。
等她返回长青山,却收到李同方的传话。
“师尊让您去一趟思过崖。”那名弟子连头都不敢抬。
“思过崖?”徐朝槿蹙眉。
她最近可有犯什么错?好像没有吧。
即便有,也轮不到李同方来惩戒她。
但出于对掌门的尊重,她还是跟着那名弟子走了。
路上她又问:“我师父和我师姐呢?怎么没见到她们?”
弟子仍是低头:“终烟师父下山诛魔去了,付师姐我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徐朝槿讶然,连师父都去除魔了,那该是多厉害的大魔?
不会是宋迁吧?
她心里这么想着,眼前豁然开朗。
素日里空荡荡的崖边,此时站着乌泱泱一群弟子。
这些人徐朝槿一个都不认识,约摸都是清心宗的人。
他们个个手持利器,严阵以待。徐朝槿走一步,他们便退一分。
害怕却又跃跃欲试。
徐朝槿神色微沉,抬眸看向最前方的李同方:“师尊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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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在装傻?我当那日你为何袒护宋迁那魔障,原来你与他早是同源之流。只怕洛村一时也并非是他掳走你,而是你为了保他主动设计的一出戏吧!”李同方一番话劈头盖脸砸下来,倒叫徐朝槿不知如何反应。
什么意思?说她和宋迁同流合污?从哪里看出来的?
徐朝槿有些莫名其妙:“师尊可莫要冤枉我,您倒是说说您从哪里听来的这些流言?”
“还敢狡辩?近日有多名弟子通报从你身上感受到浓重的魔气,迫于你的威压不敢传开,但是今天有人亲眼看到你在人界滥杀无辜,只为增补自己的力量…”李同方义正言辞喝道。
“有人?”徐朝槿冷哼一声,“是谁亲眼看到的站出来!我倒要问问,你看到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或者说…你算个什么东西!”
人群中传来一声叫骂:“你也敢对师尊不敬?”
徐朝槿横眼过去,那人便立刻噤了声。
可这给了李同方个借口,他露出愠色,大声道:“这魔女抵死不认,给我捉下她!”
话音刚落,众弟子齐齐冲上来,刀锋利刃划过她眼前,几乎是招招致命。
徐朝槿也恼怒起来,这些弟子与她来说根本算不得一回事,她根本不想要他们性命,所以收着些力,可对方步步紧逼,不给她退路。
那也别怪她手下无情了。
徐朝槿反手抽出太平剑立于身前,心念微动,猛地一掌拍出,身前的弟子俱被震出几步开外。
李同方见弟子在她这讨不着什么好,只得亲自上阵。
他又从腰间取出焚龙鼎,向内注入灵力,焚龙鼎腾空而起,罩在众人头上,竟有遮天蔽日之势。
徐朝槿唤出太平剑去破鼎,可自己手中一时没了武器。
李同方揪准时机,抽出自己的佩剑,一道金光迅速朝她飞去。徐朝槿身形一闪,勉强避开大部分攻击,可还是有剑气直击她胸口。
徐朝槿猛地吐出一大口血。
“徐朝槿,你可知错?”
李同方拎着剑,怒声问道。
“错?不滥杀无辜我有何错?没有入魔我有何错?没有做过的事我有何错?”徐朝槿用力擦了擦嘴角的血迹,黄色发带在狂风中纷飞。
忽然,她的脑中闪过无数画面碎片,眼前一幕幕开始变得模糊。
不对!不对!这一切都好像发生过…
她不是…她不是徐朝槿?
也不对…
所有画面在她眼前放大又缩小,好似一场皮影戏,而她只是坐在台下的看客。
头好疼…怎么会这样…
徐朝槿跪在原地,拼命抱住自己的头摇晃,企图将一切都推回正轨。
这一切都发生过…
对!她想起来了!
她是徐朝槿!此时她正被清心宗围攻,接下来…接下来谢温眠会出现。
谢温眠是杀她的仇人!
徐朝槿倏然惊醒。
再抬起头,她便对上了目若清霜的谢温眠。
她根本没注意眼前的人与记忆中那时眸若寒潭的谢温眠判若两人,也无暇顾及指向她的化邪弓在微微发抖。
更不看见他眼中的挣扎与痛苦。
徐朝槿只记得他杀了自己!
“谢温眠,是你害我…”
“是你…”
徐朝槿重重闭上眼,脸颊流下两行清泪。
她抬剑朝谢温眠狠狠刺去。
在听到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时她又不可置信地睁开眼。
谢温眠闷哼一声,玉貌清绝的脸上露出些痛苦。
他一手握住裸露在外的剑身,另一只手去抚她的鬓间。
徐朝槿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
“对不起…”
谢温眠的手指微颤,眼中流露出无限缱眷与愧意。
他迎着剑刃又往前走了一步,剑身被吞没进去大半,可他却像无知无觉的木偶一样。
唯有那颗温热的心脏剧烈跳动。
谢温眠轻轻捧起徐朝槿的脸,拇指来回摩挲,如同对待一件珍宝。
“徐朝槿,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