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家兄弟原本还想硬抗，可被娄陵一顿吓唬，加上他们得知城外还有黑衣杀手，薛辟疆重伤，便知道坏了。


    吓得竹筒倒豆子，全说出来，还闹着要见陛下这位姑祖母。


    李仙惠黑黝黝地眼神看了过来，皇帝有一些心虚。


    “朕见他们做什么，做出这种事来还有脸见朕。”


    李仙惠问娄陵：“他们说是听从建宁郡王的主意，有什么证据，我和建宁郡王无冤无仇的，他们为什么要对我下手。”


    娄陵看了眼陛下，回道：“据他们所说，是建宁郡王嫉恨郡主得陛下疼爱，又得知您怀了身孕，觉得肯定会抢了他长子的风头，所以暗示他们对您下手。”


    皇帝看向李仙惠：“你有了？”


    李仙惠摇头：“没啊，我就是前些日子有些不舒服，胃口不好，可能他们误会了吧。”


    她继续问娄陵：“他们又不是福王府的下人，暗示一下他们就做了，他们有这么蠢？”


    “说是建宁郡王拿凤仪县主威胁他们。”


    皇帝脸色很难看：“把那两个蠢货带来。”


    有些话她要亲口问。


    高延嗣，高延年兄弟被关在牢里好几日，担惊受怕的，那白胖胖的脸都消瘦了。


    “陛下，陛下，我们冤枉啊，您原谅我们这次，救救我们吧。”


    没骨头一般跪在地下哭求。


    皇帝嘴角抽动，觉得丢人。


    “冤枉，这可是你们亲口招供的，冤枉在哪里？”


    高延嗣眼神滴溜溜地转：“我们……那城外的黑衣杀手不是我们做的，我们不敢杀害郡主啊！”


    他朝着李仙惠磕头：“郡主，你大人大量，原谅我们吧，我们真的没有派杀手啊。”


    他们最多就是想趁乱让她的马车出点事，最好把她肚子里那块肉弄掉。


    皇帝狠狠拍桌：“时间算计的那么刚好，先是用疯牛制造混乱，把万年逼出城，撞散她的护卫，让她陷入杀手的包围，世上是有这么巧的吗？还说不是你在城外安排的杀手？”


    高延嗣吓得不敢说话。


    高延年：“不是我们，是李庆义，一定是他！”


    “这个疯牛的主意也是他出的，他跟我们说有一种药能让畜生发疯，横冲直撞的，我们听了他的话才去做的，他也知道我们什么时候，在哪里动手，城外的杀手一定是他指示的！”


    对对对，就是这样，高延嗣疯狂点头。


    “我们和郡主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做这些，还不是他逼我们的，凤仪嫁给他后就没过过几天舒心日子，他眼见争宠不过万年郡主，就想给陛下生下曾孙，那妾室一个又一个的纳，我们凤仪想不通，都瘦的形销骨立，不成人样，我们做兄长的心疼啊，就想着做点什么，刚好那个时候郡主疑似有了身孕。”


    高延年给了自己一巴掌：“也是我不好，本来是想说给凤仪听。”他偷偷看了一眼李仙惠，声音小了些。


    谁都知大万年郡主在选婿，这后脚疑似有了身孕，时间和李庆义那妾室也差不多了，他本来是看笑话的心态。


    谁知道高凤仪知道后，竟然让他们打听清楚，李庆义也异常关注，他们为了争表现，这才忙前忙后。


    “你们有什么证据？”李仙惠问道。


    高延嗣点头：“有，凤仪每次都派贴身侍女来递话，你们审她就可以了。”


    李仙惠低头，声音很轻：“可这只能说明是高凤仪要害我，和李庆义，福王府可没关系。”


    高家兄弟急了：“真的是李庆义，我们没说假话。”


    皇帝眉头紧皱，也觉得这是他们一面之词。


    高延年忽然想起什么：“有！我有证据，那个药方子，李庆义给我写过那个药方子，这算证据吧！”


    娄陵上前一步：“算，在哪？”


    *******


    天已经黑了，高凤仪站在窗前呆呆地望着外面，她的脸色冻的发白，她却没有丝毫的感觉。


    “把窗子关了，小心冻坏了郡王妃。”


    高凤仪转头，眼神厌恶看着来人。


    “谁让你来的，滚出去，黄竹，黄……”


    王氏捂嘴轻笑，扶着腰在一旁坐下：“身子重了，站不住，郡王妃别见怪，您是要找黄竹，听说被大理寺提去了，好像她参与了刺杀万年郡主的案子，怕是回不来了。”


    高凤仪打量四周，她的人都被赶下去了，只有王氏和她贴身侍婢在。


    “贱人，你要干什么！”高凤仪眼神狠戾，强撑着气势。


    王氏不屑一笑：“郡王妃好意思问我，你娘家人不争气，做出这种要命的事情，还连累了大家，如今郡王都被叫去大理寺了，你觉得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郡王妃。”


    王氏笑的有些刺眼：“你不是挺能耐，不是在陛下面前很有脸面，怎么不进宫去求求陛下，让她把你两个哥哥放了。”


    “也是，人家是真孙女，你又算的上那个牌面上的。”


    这轻视的语气激怒了高凤仪，她抬起手要教训王氏，被人家婢女一把推开了。


    “大胆，我是郡王妃！岂容你一个卑贱妾室如此放肆！”


    王氏听了这话，眼神一变：“卑贱？我落到如此境地还不都是拜你所赐，郡王妃，你给谁摆架子呢？原本这郡王妃的位置该是我的！”


    她竟然知道，高凤仪心虚往后退了一步。


    王氏步步紧逼：“大王已经和我家订了婚约，是你不要脸跑到陛下面前抢走了这个位置，你怎么有脸在我面前摆郡王妃的架子。”


    “没那个本事，你就算抢到了又怎么样？大王需要我王家帮衬，而你娘家兄弟只会扯后腿。”


    王氏想到什么，神情又变得舒缓，她摸着肚子，笑的很柔和：“不过，我还是要多谢你，郡王妃这个位置和孩子，我还是选孩子，有了这个孩子，王家做的这一切才值得。”


    她嘴角带着一缕讥诮，转身就走：“我要是你，真是没脸活了。”


    高凤仪拽住她的手臂：“你什么意思！”


    王氏抽开手：“想不通吗？那你慢慢想吧，你喝的那些调养身子的药，就从没有怀疑过？”


    高凤仪如遭雷击，瘫坐在地。


    王氏冷漠看了一眼，扶着侍女走了。


    “娘子何必跟她说这些。”侍女不明白。


    王氏道：“我和王家做了这么多，可不是让我儿子生下来做庶子的。”


    高家出事了，高凤仪还能坐这个郡王妃吗？她不是眼里心里只有郡王吗？


    知道被最爱的人算计只怕天都塌下来了，高凤仪她还能活吗？


    王氏笑着出了院门。


    高凤仪枯坐一夜，第二日，她让下人去熬养身汤，这次没有喝，她用帕子沾了些，让自己带来的心腹偷偷带出府去。


    晚上，侍婢回来了，脸色灰白，高凤仪知道自己不用问了。


    她吃吃笑了起来，眼角的泪怎么都止不住。


    所以是她自作自受！


    门外有动静，是李庆义回来了。


    “你怎么了？”李庆义紧张看着她，有些心疼。


    高凤仪：“我是不是连累你了。”


    李庆义拉着她的手：“别胡说，和你没关系，你好好养身子，这些日子都瘦了。”


    高凤仪看着他的眼，试探道：“我已经让人熬了府里配的养身汤，喝了就好了。”


    李庆义不敢看她眼神，有些不忍：“那汤也不一定适用，还是找个大夫看看吧。”


    高凤仪笑了一下：“好，二郎，你说怎样就怎样。”


    李庆义张嘴要说什么，门外有人来报，说福王要见他。


    李庆义刚走，高凤仪抓起一旁的茶杯就扔了出去。


    很晚，李庆义才回来，坐在床边看了她半宿，高凤仪知道，但没有睁开眼。


    次日，皇帝叫去了李庆义，他走后，高凤仪就换了郡王妃的服饰，端端正正坐在那儿等。


    可直到日落西山，直到李庆义被褫夺爵位软禁西苑的消息传来，宫里也没有人来传她。


    王氏冲了进来，对着高凤仪拳打脚踢，众人顾忌她的肚子，没有敢上前，最后还是高凤仪的侍婢一把推开了王氏。


    高凤仪脸上被她抓的全是血道子，衣服头饰全被弄歪了。


    她却低声笑了起来，可怜地看着王氏：“你的如意算盘好像打空了，这肚子看着也不是那么金贵嘛！”


    王氏厉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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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不去死！”


    是啊，她为什么还没死呢，她其实已经做好准备了，心都已经死了。


    可李庆义还是没舍得让自己死呢！


    “我赢了你，上辈子这辈子我都赢了你，贱人。”高凤仪大声笑着！


    “你就是怀上了又如何，他是爱我的！”


    她好像被刺激的发了意症一般，大声笑着，囔囔道：“我就知道自己没看错人，不是他的错，他是被逼的！”


    福王得到下人禀报，赶了过来，沉着脸训斥：“闹什么，还想事情不够乱吗？”


    他厉眼扫过王氏，又看向高凤仪。


    “把王氏带下去。”


    又看向高凤仪：“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病，不要闹出什么笑话来。”


    高凤仪恭敬道：“阿耶说的是。”


    她的笑容看着有几分癫狂，福王皱眉。


    福王要走，高凤仪叫住了他：“大王，我想去看看二郎。”


    福王：“二郎做错事，陛下让他在西苑思过，不见任何人，以后就不用提他了。”


    他那口气就好像没有这个儿子。


    “大郎，跟我来书房。”


    那个不受福王重视的大儿子如今站在以往李庆义的位置上，高凤仪咬牙笑着，手指抠破了掌心。


    凭什么！他做错了什么事！


    ***


    李仙惠轻轻地吹着汤药，薛辟疆张开嘴喝了下去。


    “真好喝。”


    李仙惠白了他一眼：“这是药！”


    不是糖水，闻着都苦巴巴的，还好喝。


    薛辟疆笑道：“我知道，可这是你喂的，我觉得像蜜一样甜。”


    李仙惠什么时候这么温柔过了，他也是因祸得福了。


    早知道就多伤几次好了，还能让她心疼心疼。


    李仙惠对着他的伤口就是一掌：“你试试。”


    薛辟疆攥住她的拳头，亲了一下：“我也就是说说，我可舍不得看你掉眼泪。”


    李仙惠嗔了他一眼。


    “福王那边还有线索吗？”


    李仙惠把药碗放到一旁，摇头：“李庆义把罪都揽下来了。”


    薛辟疆讥讽：“他倒是个孝顺儿子。”


    “娄陵那边查过，他明面上确实不知这事，若没有确凿证据，陛下也不会信的，相反我们还会被怀疑动机。”


    薛辟疆没想到她竟然想了这么多，最重要的是她还这么冷静。


    “你受伤后我才发现，其实旧案总有一日我能查清，人最重要。”


    薛辟疆：“可惜那个领头的人跑掉了。”


    也不知道他跑哪里去了，这天大地大的


    李仙惠：“我觉得他应该是进城了。”


    她那一箭力道不轻，就算没有射中要害，但也是需要时间养伤的，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


    那时所有人都把城外当作搜寻重要目标，若是有人接应他混进城也不是不可能。


    “郡主，宫外来信了。”苏思全捧着一封信进来。


    李仙惠打开，脸色不好。


    薛辟疆追问怎么了，她道：“金吾卫的人在护城河发现了那人的尸体。”


    死了？


    死了可就没法指证福王了，下手真是快！


    ***


    福王让人把内侍安排在花厅招待。


    转头询问家令：“她这几日可有什么异动？”


    家令摇头：“县主可能是接受了，到是很平静，不过就是礼佛次数多了。”


    高凤仪被人领着来了。


    福王如鹰隼般的眼神盯在她面上：“陛下召你进宫，有些不该说的话就别说，别给二郎招来横祸。”


    高凤仪点头：“知道了。”


    等高凤仪和内侍走后，福王变了脸色。


    “她不能留了。”她和王氏不一样，福王也不清楚她到底知道多少事，对他来说始终是个威胁。


    高凤仪和二郎感情深厚，她的表现太平静了，一个敢去陛下面前求赐婚的女人，会这么认命，她是想麻痹谁呢？


    家令脸色大变：“是小人疏忽了。”


    他只顾着让高凤仪不要闹出事，却忘了太平静也是反常。